“可是王妃……”
小玲指了指天,孟初然抬头看去,只见刚刚还是万里晴空,眼下那阴云密布的样子,简直像极了辛予浩的脸色,无穷无尽的从天边压了过来。
暴风雨将至,看来这就将是一个不得安宁的夜啊!
孟初然张了张嘴,彻底无语了,但话都说去了,哪能收的回来,只能指了指凉亭,嘴硬道,“还好有个顶,没事儿。”
两个时辰以后,夜幕低垂,狂风大作,雷声隆隆,暴雨倾盆。
凉亭中,孟初然死死抓住汉白玉的石桌,才勉强没被这暴风雨吹上天,但变成落汤鸡,那是肯定的了。
小玲抱着一把大大的油纸伞,一步三退的走了过来。
看她那就要被当成风筝给吹上了天,孟初然也顾不得迎面肆掠的暴雨,对她大喊道,“你来干什么,快回去呀,回去啊!”
小玲把手放在耳边,‘啊?’了一声,显然没听清孟初然喊了什么。
可她刚撤掉一只手,油纸伞一下子就飞的不知道哪去了,小玲也管不了许多,瑟缩着身子,就往凉亭这边跑。
来到跟前,小玲解开外衣的扣子,双手撑住衣角,把自己当成一把伞,挡在了孟初然的头上。
“王妃,这雨太大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王爷……”
见小玲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口雨水,呛得直咳嗽的傻模样,孟初然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大喊。
“让你别来,你还来,是不是傻啊!”
孟初然喊着说完,也不知道小玲听没听懂,只是顶着一头滴水的长发,傻乎乎的笑。
孟初然那从来没有为谁敞开的心扉,忽的好像被撬开了一跳裂缝,那两世为人,却从未感受过的情亲,而被封存的名为脆弱的东西,犹如洪水似的涌了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孟初然一把抱住小玲孱弱的身躯,瞬间哭成了泪人。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辛予浩,单手伏在身后,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从未见辛予浩为谁如此揪心,打着伞的历风,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
“王爷,这场暴风雨十年不遇,王妃她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只怕再跪下去……”
“不用说了,回去!”
不等历风说完,辛予浩突然转身往回走,可那看似坚定异常的脚步,却仿佛生怕不够坚定似的,显得十分凌乱。
“可是,王爷!”
历风追上两步,回头看向惊涛拍浪中一叶扁舟似的凉亭,即便以冷血为影煞信条的他,此时也不免动容。
可辛予浩却置若罔闻,那透过风雨而来的低沉声音,更刺头了人心一般,“你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属下不敢。”历风连忙道,可第一次,那唯命是从,从不曾怀疑过的眼神里,却有迟疑。
如果主子不关心王妃,为何刚刚起风就站在了这里?
可若是关心,主子又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王妃受苦?
三个时辰,地狱般的三个时辰结束,怡心别院侍卫长张千,带着二三十名侍卫,在孟初然周围诸城了人墙。
“谢谢各位,今日恩情,我孟初然日后定当厚报!”孟初然艰难开口。
看着同样落汤鸡的二三十人,她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出于真心,但他孟初然,今日是挺过来了!
“王妃不必客气,我承蒙王妃厚恩,无以为报……”张千带头,其他人也相继效仿,一同跪在了孟初然的面前。
小玲扶起孟初然,孟初然抬手,想让他们起身,忽然眼前就是一黑,没了知觉。
孟初然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只记得迷迷糊糊,有一个身材高大挺拔,十分伟岸的影子,时常在眼前晃动。
那人出现了好几次,时而摸了摸她的脑袋唉声叹气,时而往她嘴里赛些苦涩的药丸,时而沉默不语,就在她床边坐着,握紧她的手,念叨着什么,‘没事儿,你会没事儿的,本王相信你’之类神神叨叨的话。
再等孟初然睁开眼睛,房间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全身的酸痛告诉她,这一切并非如梦幻泡影。
“小玲,小玲你着死丫头去哪儿了,丢下本王妃不管了吗,本王妃渴……”
孟初然挣扎着起身,干涩嘶哑的声音,听得她都觉得可怕。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拿在手里的面盆,‘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王妃!王妃你醒啦,王妃醒啦,快,快去通知王爷!”
小玲顾不上掉在地上的面盆,扑到孟初然面前,就是一阵痛哭,整整三天提在嗓子眼的心脏,总算可以安心放下了。
孟初然想要拍脑门,却没力气,伸出手指,沾了点小玲的眼泪放在嘴里,咂了咂嘴。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
“尝尝能不能喝,成天哭这么多眼泪,别浪费啊。”
“眼泪怎么能喝,多脏呀?”
“不能喝你哭什么,还不给本王妃倒茶去!”
孟初然脸色苍白,双唇干瘪,声音犹如摩擦的枯木,就这样,她还能开玩笑,小玲不由失笑,看来是真的没事儿了。
“哎,奴婢这就去!”
小玲小跑着去倒水,孟初然再次躺回到床榻上,透过青纱帐,看着屋梁。
正想着那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大难是熬过去了,但这福什么时候来呢?门外随即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王妃,王爷来看您了。”小玲快速又八卦的凑了过来。
三天时间,辛予浩天天来,挂在脸上的担忧,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到底有多关心孟初然!
“真麻烦,他不来还好,这会儿来,我该怎么办?”
孟初然双手放在身后撑了撑,完全下不了床,只怕又该让有心人,抓住小辫子咯。
正想着,辛予浩领着一大群人,已经进屋,外人在外厅等着,辛予浩一个人走了进来。
“王爷……”
“王妃别动,本王特许你不用行礼。”
这么好?
看着从未见过辛予浩喜笑颜开的孟初然,不由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