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予浩那仿佛被刺痛了的眸光缩了缩,嫌弃的推来孟初然的脸,转身便走。
解释都懒得解释了,还真是……孟初然淡淡一笑,即便极力掩饰,但那一抹苦涩,还是随即浮现了出来。
眼见辛予浩一言不合,扭头走就,历风叹了一口,“区区茗家王爷怎么会放在眼里,王妃这是……唉!”用力跺了一下脚,追了上去。
刚从荷花池与死神擦肩,想反将茗墨楹一军,却又失败,还被辛予浩奇怪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孟初然简直片刻来不及喘息,脸色越发病白,几乎没有了人色。
小玲担忧道,“王妃要注意身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小公子想想啊。”
孟初然点头,刚抬脚,忽然就是一阵晕眩……
怒气冲冲,辛予浩刚行到一处回廊尽头,被迎面而来的凉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
见他忽然停住脚步,历风连忙抱拳,隐隐挡住后路,“王爷息怒,王妃刚刚失言,绝不是故意冒犯王爷,还请王爷看在小公子的份上,暂且放过王妃这一回吧!”
“你也觉得本王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被最亲近的两人误会,辛予浩一双拳头死死攥紧,恨得真心想要杀人。
“不,属下明白王爷,哦!王妃也自然明白的心思,只是王爷也知道王妃的性子,更该理解王妃才是。”
历风将腰压得更弯了一些,打小跟随辛予浩,他怎会不知辛予浩生气,只是因为被孟初然看穿了心里的柔软。
可孟初然就是那样,得理不饶人,却忘了女子应该有的柔弱……
“她是有恃无恐,断定本王怜她,疼她,不舍得杀她!”
辛予浩紧闭双眼,深吸了一开口气,孟初然那略带得意的笑容,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走,回去!”
“王爷!”
见辛予浩再次转身,连彼此冷静片刻的机会都不给,历风彻底被惊呆了,想要拦,却被辛予浩那如同死神一样的眸光,给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辛予浩去的快,来的更快,等转过回廊,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在心里道出了一句‘果然’!
“王爷!快救救王妃吧!”
小玲跌坐在一旁,紧紧的抱着已经昏迷的孟初然,已然哭得好似一个泪人。
辛予浩不由分说,抱起孟初然飞奔而去。
看着辛予浩冷俊的脸庞,被深深的悔恨和担忧占据,跟来的历风,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将孟初然轻轻放在床榻上,辛予浩回头,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眸光,击在了历风的身上。
“愣住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早已习惯辛予浩眼神的历风,此刻还是被盯的一个哆嗦,转身便又冲了出去。
刚刚辛予浩前脚刚走,自知需要休息的孟初然,没走两步,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再等有意识回归,耳边却是一个约莫有些熟悉的苍老声音。
“回禀王爷,王妃刚刚经历生死,本该卧床休息……”
“本王问你,她现在为什么还没醒,不是让你给本王分析病情,快说!”
看着孟初然额头上冷汗一层接着一层,辛予浩的心,彻底乱了。
大夫惊惧,“王妃劳累过度,喜脉似有似无,只怕……只怕……”
“只怕如何!”听到‘喜脉’二字,辛予浩的心仿佛被人用力的握了一下,攥紧孟初然小手的手掌,并不放开,转身便用另一只手,拎着大夫的衣领,将他给提了起来。
冷冽而又强大的杀人讯号,自辛予浩的身体中弥漫开来。
历风脸色跟着一寒,手中长剑噌了一下抽出,直把大夫吓得牙齿打颤。
“只怕,只怕胎儿是保不住了,王妃只怕也时日无多……”
“胡说!无耻庸医,杀!”
辛予浩刚将大夫扔到一边,交给历风处理,掌心却是一紧。
“王爷暂且住手,与大夫无关……”这一句话,几乎是用尽了孟初然最后一点力气,说完,她那捏了辛予浩掌心一下的纤纤玉指,随即无力的垂了下来。
辛予浩眉头一跳,不好的预感充斥心扉,让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到了一种不可思的程度。
“然然!”
如此亲密的称呼,辛予浩脱口而出,双手用力握紧孟初然垂下的手,不停的揉搓着。
似乎这样的方式,能将自己强壮的生命力,送到孟初然的的身躯里去一样。
孟初然无力睁眼,惨白的唇,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话。
“别说话,会没事儿的,本王绝对不允许你有事儿!”辛予浩语气依旧冰冷,可语调却有了些哽咽。
不想她因为多说一句话,而耗尽最后的生命力,辛予浩想用手指压住那蠕动的唇。
但是他又是对那迟迟未到的认可,甚至表白,充满了渴望……颤抖的手被抬了起来,又颤抖的垂了下来……
可谁也没想到,那蠕动了片刻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个苍白的微笑,随即孟初然沙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王爷是在为自己仇人的女儿流眼泪吗?”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辛予浩哭笑不得。
伤心的是,孟初然到死都没说出他想要的那句话。
开心的是,孟初然自己作为大夫,到此时还能拿他开玩笑,就说明并无大碍。
只是她腹中那来不及看一眼这世界的可怜孩子,却……
“大夫的话,你刚刚都听到了吧。”即便残忍,但辛予浩还是想让孟初然做好心理准备,以免打击太大。
孟初然一笑,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王爷说的对……”随后,便面色安详的,沉沉睡了过去。
孟初然自然清楚自己的状况,积劳成疾,已经十分严重,但却并没有到大夫说的那么危言耸听。
不过即便如此,院子里还是忙疯了,各种大补的草药,不管是用得着,还是用不着的,辛予浩都吩咐寻了过来,炖了一大锅。
辛予浩亲自尝过,觉得没事儿后,才给孟初然服下。
两天,旧伤加新伤的孟初然,才勉强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