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陌生人这样问,未免唐突,但慕容雨正满腹苦闷,便稍稍将烦心事儿说了说。
季婷一听,然如春雪暖阳的眸子亮了一下,“哦?原来公子还是位性情中人呀,不过孟初然是靖王妃,公子这样只怕……”
“这些我自然知道,辛予浩与我是童年玩伴,他现在又是妻又是妾,而我还是孑然一身,父亲已有不满,这一次回京,只怕便是我与她最后面了。”
慕容雨暗自叹息,季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么说起来,凌王逼得紧,慕容雨回京,还有选亲的目的咯!
正了一下。身形,季婷一笑,清新如雪莲,“公子坦诚相待,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纵使公子奋不顾身,只怕……”
季婷一顿,“哦!小女子自然不是诋毁靖王妃薄情寡义。”
“不会的,她只是与我闹些小性子罢了,她还是她,一点都没变呢。”
慕容雨摇头,嘴角不自觉上扬出美轮美奂的弧度,似乎已沉浸在美好又虚幻的回忆中去了。
他竟这般情深意切,季婷皱眉秀眉,阴毒的眼神,不自觉的从眼睛里浮现了出来。
慕容雨回神,季婷连忙挤出温顺的笑,“那公子为何不找她问个清楚,府里人多眼杂,有些话,她或许白天里不便……”
怡心别院,孟初然练字一练就是半天,午膳都没吃。
直到晚膳,小玲和一名叫做含香的丫鬟,将晚膳端到面前。
孟初然才放下了笔,眼里也多了些清明。
可端起碗,嗯?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字条。
孟初然打开,‘三更,竹林,急事,务必前来——雨’几个字跃然纸上。
是慕容雨?他还不死心!
握紧纸条,孟初然看了一眼窗外,对小玲道,“把东西收拾了吧,我乏了,先睡了,谁都不许来打扰!”
可是,小玲这边刚应声,开始收拾桌子,门外却传来了郑庄的声音。
“这才几天,你就回来了?”看着郑庄,孟初然掐算着时间,顿时怒火上涌。
这点时间,只怕郑庄连老家都没回去!
郑庄气喘吁吁,喝了好几杯凉茶,才缓过劲来,“说来也巧,我在路上遇见村东头吴三伯了,他也进京投奔亲戚,我把画像给他看,他猜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了?”听闻有了消息,孟初然一下子就攥紧了拳头,紧张起来。
郑庄赶忙吞了吞口水,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不知道!他说不知道,他和其他村民,都是官府强行安排过去的,我们村十几年前就是个鬼村,当时他们搬到村里去的时候,发现了和你外婆,才安心住下来的!”
“鬼村?”
孟初然皱起了眉头,怎可能相信这么无稽的事情,沉默了一下,孟初然试探性的问道,“那你就一点映像没有,可你分明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不是吗?”
郑庄皱起眉头,用力的想了起来,“这,这……啊!”
突然用力的敲起了脑袋,那样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袋里,他想把脑袋撕开,把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
“不好,小玲快按住他!”孟初然一见顿感大事不好,连忙取出金针扎郑庄头顶的百会穴,给他安神。
很久,郑庄揪成一团的表情,才渐渐舒缓。
孟初然暗暗松了一口气,让小玲和含香把郑庄扶坐下休息。
“王妃,舅老爷他刚刚?”小玲被郑庄那可怕的举动吓得不轻,说话都有些结巴。
孟初然看了一眼含香,让她去取些热水,打发她离开,“应该是有某些可怕的记忆,他下意识不想回忆,刚刚一想,又勾了起来,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怕,什么可怕的记忆,能把一个……人折磨正这样?”
‘没心没肺’几个字,小玲没好意思说,毕竟郑庄再无赖,也是舅老爷。
孟初然摇头,“不知道,只能等他醒过来再问了,不过一般这样的回忆,不可能轻易被想起来的。”
可怕的回忆,只有郑庄和外婆的鬼村,也就是说,年幼的孟初然还有母亲,以及那些村民,都在消失过,之后的村民是官府指派去村子居住的。
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之后,她与母亲,又经历了什么呢?
还有玉佩……孟初然的脑子里线头,似乎在渐渐连在一起,可却有断开了一大截,进而一片混乱。
烦躁的捏了捏拳头,孟初然注意到了手心了捏得皱巴巴的字条。
这时,忽然轰隆隆一声雷鸣,看来又要有一场暴风雨了。
“小玲,现在几更天了?”
小玲一怔,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才刚入夜,王妃若困倦了,便去休息吧,舅老爷这儿,奴婢来守着就好了。”
“困个屁!今夜月黑风高,只怕有大事发生,你去告诉院里的人都别睡,三更,本王妃领你们去做件大事儿!”
“啊?王妃还会算卦?”
看着孟初然面向窗外,傲然弱视的样子,小玲不由长大的嘴巴。
夜半三更,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青石板道路两旁的灯笼,在雨幕下犹如幽冥鬼火一般吓人。
小玲缩在蓑衣里,和其他人一样,颤栗着远远跟在孟初然身后。
孟初然一扫,发现果然丫鬟里少了一人,心下不由一笑。
竹林里,慕容雨单手撑着油纸伞,伞上是一副江南烟雨的小巷的画卷,让他那本就柔和的气质,又平添了点细雨柔情。
“你,来啦?”慕容雨无话找话,算是打破尴尬的开场白。
可喷吐出来的酒气,却让孟初然厌恶的扇了扇,“我只想问你些问题,其他的事儿,我不想提及。”撂下话,转身就走。
慕容雨急了,伸手就抓,被孟初然将脉门,紧紧扣在手里。
“过份!再敢越雷池一步,我绝不客气!”
那清冷的眸子,被慕容雨看在眼看,像是一道锋芒,直接刺进了心里似的,那火热情深的人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