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予浩并没回答,只是看着孟初然黑洞洞的院子发呆。
刘臣叹息,“王爷素来英明果断,可遇到王妃,却又如此优柔,真让属下担心啊。”
“如果靖王府不能在此次灾乱中幸免,王妃腹中的小公子,便是王府最后的希望,属下恳请王爷当机立断才是!”
刘臣越说,越是激动,可辛予浩的最终回答,却十分简单。
“本王答应了她,不是吗?而且……”
“王爷莫不是怕王妃误会?哎呦,王爷!这都什么时候,王妃一定会体谅王爷良苦用心的啊!”
辛予浩转了身,虽然心疼,但也无法否认,他让孟初然留下,其实还有孟初然能医治疫病,这个重要的原因。
“本王会好好保护她不受伤害了,此事,刘先生便不用多言,今早准备应对疫病进一步扩散吧。”
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刘臣只能小跑着追上,“可是王爷可曾想过,治疗疫病,也并非需要王妃亲自着手,京城大夫众多,自然能为王妃所驱使,接触疫病。”
“这……”
辛予浩蓦然停下了脚步,清冷的月光,洒在他刚毅的脸庞上,却又显得那样深沉,犹如深渊。
刘臣道,“大丈夫,就该以身作则,王妃毕竟一介女流,按理无需牵扯其中,王爷又何必……”
“看来,是本王考虑欠妥了,多亏刘先生一语中的,为本王答疑解惑。”
不等刘臣说完,辛予浩再次迈开脚步,隐没在彻底的黑暗中,让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坚毅。
他并不是没考虑过刘臣的说法,只是牵扯到孟初然,他不知怎的,总会想要为她多考虑一些。
却不知,越是如此迟疑,当断不断,越是有可能将孟初然置身于危险之中。
清晨醒来,孟初然用力的揉了揉额头,“小玲,眼下什么时辰了,王爷那边寻找草药,有消息了吗?”
即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任何事都有人伺候,可越来越累赘的身体,和精神压力,却还是将孟初然折磨的疲惫不堪。
小玲一直陪在孟初然身边,用手撑在桌子上打瞌睡,不可能睡得很实。
“还不到卯时,天边刚刚泛白,王妃再睡会儿吧。”
走到塌前,小玲扶着孟初然躺下,将鸳鸯绣被往上拉了拉,掖住被角,又轻轻的拍了拍。
“派去各地寻找草药的人,才刚刚出城不足四个时辰,不会这么快有消息的,王妃该注意身体才是,可不能没等草药,自个儿先倒下了。”
小玲说着,忽然又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呸了好几口,“瞧我这乌鸦嘴,王妃洪福齐天,心系万民,定是有菩萨保佑的。”
孟初然一笑,并不在意,接着问,“那历风追黑衣人,回来了吗?”
小玲点头,“王妃刚刚睡下,便回来了,被王爷传唤去了书房,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一直到现在?”孟初然左右动着肩膀,从被子里钻出了一截,“那王爷岂不是一直都没休息,不行,我的去瞧瞧。”
小玲按住她的肩膀,又将她撑起的身子,给按了下去。
“王妃平日里很少去书房,并不知很多时候王爷其实很多时候,都在彻夜批阅奏折的。”
孟初然蹙眉,成天不睡觉,铁打的人,也会被熬出个好歹来吧。
小玲接着道,“王妃不必担心,我听历风说过,王爷会在上朝的轿子里先睡上一会儿,下朝后回府,也会休息到晌午,午膳过后,才会继续批阅送过的奏折,兴许是习惯了,这会儿也睡不着。”
“他兴许是习惯了,可黑白颠倒总是伤人的。”
孟初然深知熬夜对身体的伤害,而且平时她任何时候去找辛予浩,他都是醒着的,不免有些怀疑小玲的话。
以前她可以不在乎,可现在,她却着实为辛予浩的身体担忧。
孟初然执意要去瞧瞧,可小玲死活不认,两相争执不下,历风的声音,却从屋外传了过来。
“玲儿,王妃是否已经醒来?”
孟初然醒是醒了,却为更衣,小玲便去开门应答,询问何事。
“当真是给王爷说着了,王妃这会儿肯定醒了。”历风懂得规矩,自然不会进屋。
墨香手捧参茶走了进来,“王爷特意给王妃准备的参茶,给王妃滋补元气。”
“放着吧,我衣服还没穿呢。”孟初然讪讪一笑,刚想到他,他便送来了参茶,心有灵犀?
随后,墨竹和墨韵打了清水,拿着牙粉、毛巾鱼贯而入。
平日里,这些都是小玲一人的事儿,今儿这么隆重的样子,倒是让孟初然怀疑。
“这是怎么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府里有重大的事儿发生?”
墨香等人笑而不语,历风也说,这是王爷一早交代好的。
“玲儿,还不快些伺候王妃洗漱更衣,王爷可还在等着呢。”
历风提醒,小玲这才反应过来,按部就班开始伺候孟初然更衣洗漱。
孟初然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仔细瞧了瞧,随口问历风,“昨儿槐香房里的黑衣人,抓住了吗?”
小玲打开首饰盒,去了珠钗为孟初然挽起发髻,一边凝神听历风笑着说道,“属下无能,跟了几条街,被那人给逃了。”
“逃了?”
孟初然微微蹙眉,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历风一贯墨守陈归,谨言慎行,办事不利却还能笑得出来,不免反常。
“在哪条街,跟丢的?”
孟初然再问,历风吱吱唔唔,有些答不上来,“在东三府……济仁堂,药铺外,对,就是在哪儿,属下不慎,让他跟的丢了。”
“哦,那跟的也不近了,下次注意吧,这等危害王府安全之人,绝不可姑息。”
孟初然扶了扶头上的步摇,笑着转开话题,问小玲,“我这样打扮,王爷会喜欢吗?”
小玲掩唇一笑,“王妃平素不都这样吗,怎似个刚刚出嫁的小姐模样,问这问题。”
“问一下怎啦,万一昨儿王爷欢喜,今儿还是一尘不变,瞧着腻了,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