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惊喜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王爷快瞧瞧吧,哭得这么大声,今后定能一鸣惊人于天下,和靖王一样,成个了不起的公子呢,恭喜靖王。”
“王妃眼下如何情况?有和可喜之处!”
稳婆将孩子捧在手心里,不禁哑然,相对于胎死腹中,母子同时殒命,这俨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辛予浩愣是连头都没抬,轻柔的抚摸着孟初然的脸,悲伤久久难以平复。
孟初然对稳婆动力动手,没有血色的脸上,却是堆满了慈爱,“来,让我瞧瞧。”
她本就血崩,孩子更是如同浴血而生似的,全身鲜红。
眼下也来不及清洗,只为让孟初然能够瞧上一眼,安心上路。
稳婆简单的给孩子裹上小褥子,小心翼翼的送到孟初然眼前。
孟初然强打了精神,想将与自己相伴了十个月,紧密难分的小人儿瞧的清楚些。
可睁眼一看,孟初然却瘪了嘴,竟被刚出生的小家伙,给丑哭了。
辛予浩以为她不忍心丢下孩子和他,就这么死去,眼泪又开始打转,握紧孟初然的手安慰道,“你会有事儿的,相信本王,本王定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对孟初然说完,辛予浩气势一变,“让所有大夫停手,现在便给本王入宫!”
历风迟疑,“王爷刚刚下了令,只怕……”
辛予浩急着来见孟初然,便将药方给了那些大夫,让他们各自着手去救治百姓。
眼下大夫个各自散开,去忙救人去了,再召集起来,可就难了。
而且朝令夕改,只为孟初然一人,疫病再拖延下去,控制不住,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辛予浩可管不了那许多,“王妃无恙,天下安定,王妃若不测,这天下便一同陪葬好了!”
这样的话,人人都可以说,可辛予浩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却让所有人的心,纷纷颤栗。
历风再不敢多言,“是,属下这就去!”
孟初然艰难的抬起手,拉了拉辛予浩的衣角,即便依旧虚弱,倒是清醒了很多。
“王爷不可,劳师动众,本为圣人大忌,再说了,试问当今天下,谁的医术能比得上我?”
辛予浩凝眸,执意让历风去办,任何事儿,只要能为孟初然做的,他都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见他执拗,孟初然也没力气强辩,便对稳婆,询问了自己的状况。
稳婆道,“王妃失血过多,眼下虽然已经止住,但过不了……许久,只怕……若是常人,此刻只怕已经……”
回光返照的话,任谁也是不敢直接说的。
可听她这样一说,孟初然的思绪却是活络了起来。
治疗失血最好的办法就是输血,这在孟初然的认知里,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眼下,她却连血型都没法分辨,难不成直接喝,让人站成一排,挨个让她咬一口?
“哎?水蛭!”
孟初然忽的眼前一亮,却又好似用完了最后一点力气,双眼一番,昏死了过去!
景阳宫外,锦妃来回跺着脚步。
已经过去了半天,辛予浩都来了,还没有孟初然的消息传来。
狸花猫儿都饿得喵喵叫,在主人脚边蹭着,撒娇乞食。
“叫叫叫,惹得人心烦,去!”锦妃踹了一脚,猫儿打着滚,翻到了石阶下面,凄惨的叫了一声,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瞧那猫儿没了踪迹,芍红脸上的解气一闪而逝,小心道,“不如奴婢去给娘娘打听打听?”
“不用了,这么长时间没动静,想必是死了,回宫!”锦妃转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景阳宫。
辛予浩一来,这宫里是留不得了!
穿过御花园,就是养心殿,锦妃又加快了些脚步,目光一扫,却见百里弈正在湖心亭中,对着那笼中的灵鹊发呆。
迟疑了一下,锦妃还是走了过去,“皇上好生雅兴,此时还有心情逗鸟,岂不知孟初然香消玉殒,辛予浩正怒火中烧,正寻着满心悲愤怒火,往何处发泄呢。”
百里弈眉头一紧,一抹悲切在某种一闪而逝,冷着那阴郁的脸,道,“朕乃是九五之尊,他能如何?”
顿了一下,百里弈起身,转过脸,咄咄逼人的盯上锦妃那因为紧张,而苍白的脸。
“朕倒是听说刚刚诸葛先生,在宫门被守城的士兵,用箭羽给射了回去,唉……”
百里弈叹了一声,眼神更加阴沉的不可捉摸,“想那堂堂大学士,三朝重臣,竟也落得这等不受待见的下场,朕若是他,定是要羞愤致死的。”
锦妃闻言,不由冷笑,有什么还要比一个皇上,却被囚禁在偌大的皇宫里,更加屈辱?
可笑着,笑着,锦妃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作为女儿,她十分了解自己父亲的为人。
被一群虾兵蟹将挡在宫外,还动了兵器威慑,自持为读书人的父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很快便会纠集一众弟子门生,卷土重来。
“不可能!”锦妃脱口而出,脸色却如死灰般,更加难看。
孟初然产子血崩,一事不可能传扬的那么快,按照计划好的,父亲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前来发难。
而且最重要的是,父亲一旦纠集所有力量冲击宫门,那么身在宫中的她,便在不可能全身而退,反而会被辛予浩当成人质!
“所以……”看着锦妃的表情急速变化,百里弈沉吟了一下,幽幽的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吧,嗯?”
他眼神凌厉,配合着笑容更加邪魅。
显然,不是在提醒锦妃赶紧逃离,而是要她去死!
“我十三岁入宫,与皇上结发,近十年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皇上做了多少牺牲,如今皇上为了洗脱自己,便真要我去死不成?”
锦妃泪崩,实难相信,当初风光无限,集后宫三千佳丽宠爱于一身,却落得如此境遇。
百里弈薄唇微微上扬,阴沉的脸庞,竟有些妖异的好看,“朕不是也让你在宫里,风光了近十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