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予浩沉了她一眼,自恃说过她了,用一勺莲子羹,给她的嘴巴堵上,“你这修身养性的方子,本王倒从未听过,与本王何干?”
他身姿挺拔,孟初然的视线,刚够平视他握在手心的玉色瓷碗。
被喂食,又没有主动权,孟初然只得盯着他手里的勺子起起落落,不得不仰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又十分小心,每每都要先吹一吹,尝一尝,直到温度合适,才给孟初然吃。
好几次,孟初然头因为脖子酸,提前低下了脑袋,导致挡住了他的视线,没被塞进鼻孔里,好在他撤手及时,才没让甜蜜化成悲剧。
他自是不会照顾人的,孟初然只能受累,高高的伸长手臂,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着在凳子上坐下,自己则乖巧的站在他面前。
“王爷还是坐下吧,我慢慢与您说。”
辛予浩一笑,放下瓷碗,也给抽了个凳子过来,双手穿过她腋下一撑,像是个不洋娃娃似的,安置在对面。
“你也坐下说,本王不着急听。”
端起瓷碗,继续周而复始,不多时,孟初然话没说两句,满满一碗莲子羹,却是见了底。
放下了碗,辛予浩单手撑在桌上,狭长的黑眸完成好看的弧度,一动不动的看着孟初然,认真的听她讲故事一般。
吃得饱饱的,精神头也来了,孟初然便声情并茂的说,“宝石谁见了不欢喜,我自然也是喜欢,多瞧瞧喜欢的物件,有助于心情愉悦,我心情愉悦了,宝宝自然也开心,他开心便能茁壮成长,他柱状成长,王爷不开心,不欢喜?”
孟初然单手握拳,在面前画了圈,重重在胸前一顿。
那粉白色的小脸,在从窗缝中照进来的柔光中,显得分外坚定。
“如此一举多得的美事儿,我该一直坚持!”
为了坚持数钱,所以最为靖王妃,带头偷税漏税?
辛予浩微微一笑,冒出来的念头,愣是没好意思说,“如此,本王倒不如给你个建议,是把你这房间搬去府库,还是将府库整个搬来你这房间,选一个如何?”
孟初然仰头看天,想了想,“王爷的两个意见,好像并无差别吧!”
她倒是还能反应过来,辛予浩伸手一提,将她拎着站了起来,“得了吧,为那点小钱,税务官都找上门来了,贪财就贪财,给自己寻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被他在背后推着出了门,孟初然还不停找理由,“王爷财大气粗,自然是不在乎那点银子,可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你是普通百姓,试试不交税银试试?”
“靖王妃也是人啊,这么大个身份,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靖王妃的身份,在她眼里,也不算好处?
辛予浩推着的手一顿,孟初然赖着不肯走的身子,也跟着停下,很自然的转过身,仰头一看,却是他那突然阴沉下来的脸。
孟初然暗自乍舌,哪句话又说的错了,得罪了这尊煞神?
辛予浩的鼻梁高挺,形如雕塑般,极具美感,可孟初然却惊讶的发现,随着他抽动鼻息空气居然有一丝扭曲。
真心是气得冒烟了,古人诚不欺我啊!
孟初然眉头一跳,第一个冒出脑袋的想法,就是落跑。
“呵呵,这里湖光山色,还能监督奴才拆卸庭廊有没有偷懒,实在是避暑绝佳之地,臣妾忽然想到,炉灶上还炖着半锅莲子羹呢,四下不见小玲,兴许又是和历风厮混去了,臣妾去厨房瞧瞧哈……”
孟初然胡编些理由,转身要走,却听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王妃叫我?”
“啊?”
孟初然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不知历风的脑袋,何时从辛予浩的身后冒了出来。
接近晌午的阳光,笔直的落在孟初然的脑袋上。
辛予浩沉着脸,一言不发,凝实冰山一样的黑眸却死死的盯着她。
孟初然暗自叫苦,聚热的沉黑色头发,却无法阻止头发根,嘶嘶的向外冒着凉气。
片刻,孟初然额间便冒出了冷汗。
见她大气不敢出,辛予浩眸色软了软,刚动了一下手,孟初然就是一缩脖子,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辛予浩蹙眉,“别动!本王还能打了你不成。”
这个,还真不好说,孟初然心里这样想,身体却十分乖巧的不敢再乱动,僵硬的挺直了身子,直到辛予浩卷起袖口,帮她擦了汗,并将注意力转移到历风身上,她这才暗自送来一口气。
“何事?”
“回禀王爷,这都两个时辰了,税务官在前厅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茅厕都跑了好几次了,您该不会留他一同用午膳吧?”
“成何体统!”
一听这奴才也还是说俏皮话了,都跟谁学的,还把茅房和午膳搅合在一起,学又学不像,辛予浩横了孟初然一眼,顿时找到了怒火发泄的地方了。
一顿训戒,历风算是自己撞到了枪口上,没地跑去。
可辛予浩的言词中,孟初然却听出了些端倪。
他倒是好心,准备用府库中的银子,弥补窟窿,倒是孟初然会错了意,误会了他。
“王爷先去那边凉亭喝杯凉茶,消消气,臣妾这就领着历风去府库取银子,把税务官给打发了去。”
“小小税务官好打发,可靖王府声誉,王妃可有良策挽回?”
得,当什么都没说,引火烧身啊!
孟初然转着眼珠,将飘飘忽忽的眼神移到一边,不巧正见拆卸庭廊的奴才,起了喧哗。
“怎么这么不小心,哎呦流了这么多血啊。”
“赶紧去找大夫给瞧瞧,骨头都出来,当心落下残疾。”
“庭廊我们都拆了有一半了,都是木头铆合的,连个钉子都没有,怎会伤的那么严重?”
一群七嘴八舌的奴才中间,围着一个抱着手腕的奴才,那手腕上鲜血淋漓,好像是干活不小心,弄得伤了。
在辛予浩眼里,这自不值一提,可孟初然正不想冲他的霉头,索性有了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