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八个城池的城主来到羽民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并不是距离问题,只是有些脾气大的不习惯勤王,总想找个理由先观望一阵。
鬼城,姜白术被软禁在王宫的客房中,每日三顿饭。他每一个时辰就要拍一次门,企图贿赂守门的侍卫。
终归是因为他得意过头,不知道当时舒墨正在满世界寻找陈瑜,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在舒墨眼里,他与陈瑜是一伙的。
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他开始怀念自由的时光,也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
又是一天过去了,透过小小的窗口,他可以看到秋槐上缓慢移动的月亮。
原来妖界与人界是一样的。
黑暗中,他听到了鸟儿叽叽咕咕的声音,本不在意,可是转念又想,鬼城是走兽之城,城中的蛇妖最怕羽民的鸟妖,于是他尝试敲着墙壁,应和鸟儿的声音。
“咕咕咕。”
“砰砰砰。”
“咕咕。”
“砰砰。”
“有敌人闯进来了!”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身披重甲的守卫们警惕起来,搜索着贸然夜袭的鸟妖。
姜白术的屋子守卫比平时多了两倍。
他隐约听到外面的守卫小声吩咐:“一定是羽民城的阿房,临走时舒墨大人特别强调过,如果有妖怪前来营救,一定是阿房。按照原计划,务必将此女拿下!”
阿房?姜白术诧异,为什么舒墨料定阿房一定会来?
连姜白术也不能确定的事情,舒墨却笃定不已。他在离开鬼城之前在王宫内布下了天罗地网,阿房来了插翅也难飞了。
姜白术不免担忧,只大叫道:“不要管我,快跑!“
屋外响起一声高亢的凤鸣,阿房张开翅膀,拼命地撞击舒墨设下的结界。
“没有关系,我可以把你救出来!”
“快走,他们知道你要来,已经设下了陷阱!”听到阿房的声音,姜白术更加着急。
阿房这才抬头,发现自己的上方、下方、左方、右方不知何时竟然都出现了一张大网,大网不断收缩,誓要将她困在其中。
阿房扇动翅膀,一道热烈的火焰一下子铺满了头顶整张巨网。
她乐观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宝贝呢,原来不过是几张破网而已!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然而她高兴没多久,便见燃烧的巨网依然在收缩,丝毫不受她喷射出的烈火影响。
阿房着急起来,连忙撞上去,希望能撞开一个突破口,然而那巨网看似柔软,实则坚硬无比,她怎么滚怎么咬都无济于事。
“收!”领头的侍卫大喊一声,那张巨网急剧收缩,很快就把阿房网在其中。
侍卫冷哼一声,把网连同阿房一起扔进了软禁姜白术的客房。
“哎哟!”阿房惨叫一声,蜷缩起来。
姜白术快步走来,不满道:“明知道这里危险为什么还要来?现在好了,一个囚犯变成了两个。”
阿房揉了揉腰,强撑着坐起来,撕扯着自己身上的网:“不要废话啦,快帮我解开这劳什子破网。”
姜白术捏了一下网线,惊叹它竟然如此有韧性。他三下五除二把它从阿房的身上解开,阿房伸了个懒腰:“可把我憋死了。”
她低头咬自己被烧焦的羽毛:“果然是冷面无情的舒墨,把我坑惨了。”
“你父王可知道你来救我了?”姜白术又好气又好笑,“冒冒失失的,反倒把自己坑进来了。”
“我才不求他。”阿房咬牙切齿,“我只是一时没有防备,等我伤好了――哎哟。”
她又惨叫一声,姜白术担忧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胳膊……”阿房懊恼道,“被那破网割伤了。”
她毫不避讳,滑下一片衣裳,露出鲜血淋漓的肩膀,吃痛道:“还有这里,该天杀的舒墨,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鬼城里有这一号人呢……”
姜白术下意识把脸转过一边,耳根红红道:“上次我教你怎么治疗外伤,你还记得吧?”
“你有药吗?”
“药在我的身上。”姜白术把布兜递过去,“你自己拿。”
阿房把布兜拽过来,翻了翻:“就是那解毒化瘀的膏药,我知道。”
她把药瓶拿出来,正要把布兜还回,忽然皱起眉头,问他:“我有那么可怕吗?姜白术,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男女授受不亲……”姜白术脸红道。
“你知道我喜欢你还那么生分?”阿房不满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造次。”
姜白术忽然被阿房强行把身体掰转过来,他瞪大眼睛,阿房的脸近在咫尺。
“你不要假惺惺的装样子,”阿房恶狠狠道,“你耳朵和脸都红了,说明你害羞了。正常的男人如果一点歪心思也没有动,怎么会不敢看我?我不信你没有设想过你和你师姐的种种,你没有那么纯情吧?”
姜白术被她说得喉咙发干。
阿房的脸近在咫尺,自从恢复了女儿身,她越发娇艳起来。
姜白术下意识后退一步:“我不可以不忠于自己的感情。”
“难道喜欢别的女人就是背叛你的感情了吗?”
“我曾许下誓言,此生非阿瑜不娶。”
“你要气死我了!”阿房恨恨道,她低头,发现手上还拿着那瓶药,干脆把它往墙上狠狠扔去,瓶塞与瓶身分崩离析,药粉洒落一地。
“我堂堂万妖之王的女儿,身体里流着瑞兽凤凰的血,却偏偏被一个凡人嫌弃至此。算我瞎了眼睛,一个人巴巴地跑来救你。”阿房气鼓鼓地移到一边。
姜白术知道自己说话太重了,又忍不住向前走,讷讷道:“就算你生气,也得把伤养好。”
“不要过来!”阿房挥动翅膀,一道火焰生生挡住了姜白术的去路。
他知道阿房是认真的,如果刚才他慢了一步停下,半边身体就要被烧焦了。
“你又有什么本事,”阿房碎碎念道,“值得我心心念念如此?不过是救了我几次,不过懂一点医术罢了。”
阿房说着,拔下一根羽毛在地上画圈圈:“不过是被别的女人扔掉的剩菜,我却当成宝贝似的。要知道,一开始我最讨厌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