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
相绣乍然这么称呼她的时候，陈瑜依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几日他们都在岐舌镇打探消息，姜白术几人或许以为他们早已经离开了岐舌镇，此刻已经不在镇上了。
之所以以岐舌命名小镇，实是因为小镇上的原住居民就是不死民。
岐舌镇只是鬼城边陲的一个小镇，妖界一共八座城，所有的城本都属于妖王，但在上一代妖王陨落以后，便出现了二虎相争的局面。
掌管魇的火龙时缨、掌管氐人的赢鱼、掌管鬼的相柳、掌管极渊的冰夷尊赢鱼为首，想推崇赢鱼为妖王。
掌管羽民的凤凰王、掌管犬戎的涂山影、掌管盖山的薰华、掌管雨师的韩沐尊凤凰王为首，想推崇凤凰王为妖王。
陈瑜单单去记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名地名，就花了两天的时间。
总而言之，从岐舌去到氐人城，还需要几天的路程。如果妖术高明，则可以须臾来去，但是如今两派打得火热，最好不要离开安全区活动。
氐人、氐人，听着拗口，实际上就是人鱼的意思，自古以来便有许多关于鲛人的传说，赢鱼掌管的氐人就是鱼妖的国度。
“真的假的？难道那个地方没有屋子，就是一片大海？”
“本来只是一片水域，但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听说他们也在水上建了很多屋子。不过比起住在屋子里，他们更喜欢睡在水里。”
陈瑜更头疼了，她不是妖怪，不会游泳。
陈瑜在客栈里揉着山根，掐指一算，时间过去将近五天，那维持着身上妖味的丹药药效快要过了。
“这可怎么办？”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别急，我听说这里有一种化蛇是可以租借的，我们可以租两条蛇去往氐人城，早早办完事情。”相绣安慰道。
“当真有这么稀奇的东西？”陈瑜惊喜道，“去哪里借？”
“跟我来。”相绣做了个勾引的手势，陈瑜不自觉就跟着他出门了。
相绣带着她左转右转，原来在客栈里就有这样的租借处，老板瞧金子颇多，立刻愉快地答应了。
“可……”陈瑜看着那两条盘在棚中的化蛇，蓝色眼眸幽幽是看着他们，殷红的信子吞吐，仿佛在思索着眼前的究竟是猎物还是客人时，不免好奇，“该怎么――”
“嘘。”相绣立刻止住她的话头，“在这里装门外汉可是要被怀疑的。还是先坐上去再说。”
他愉快地坐上了专门装在化蛇足上的小凳子，还对陈瑜笑道：“阿瑜，别愣着，快上来。”
陈瑜讷讷点头，正想去往另一条化蛇的身边，却听相绣忽然大叫一声。
她惊讶回眸，发现化蛇忽然腾空而起，相绣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陈瑜一急，脚尖一点跃上了化蛇的背部，朝相绣伸出一只手：“抓着我。”
化蛇似乎不满意有人骑在它身上，身子在半空乱晃，相绣本就拽得艰难，此刻就像一只蚂蚁用一只触角抓着碎石，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陈瑜拔剑，念诀，剑锋正对着化蛇的七寸：“给我老实一点！”
化蛇吓了一跳，绷成一条线。
陈瑜趁此机会抓住相绣的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拉了上来，相绣在滑溜溜的蛇背上东倒西歪，一双手无处安放，忽然便靠向了身后的陈瑜。
“你干什么！”陈瑜惊讶道。
“不这样我怕摔下去。”相绣笑嘻嘻道，“阿瑜，这一路上就辛苦你了。”
“呼……”陈瑜拿他没辙，收了剑，尽量不碰他，“你靠就靠，不要太过分，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当然不会，我是读书人，也是君子嘛。”
相绣仿佛小鸟依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头枕在陈瑜的臂弯上，腿全部向一边放着。
天空的大雾化作了浓郁的长风，吹拂着两人的面孔。在一阵惊魂甫定后，化蛇十分听话地飞速前行。
有些没有修炼成人的妖怪会被训练成家兽，这条化蛇便没有什么神识。
相绣舒服地靠在陈瑜怀里，调侃道：“方才我本来想给你做个示范，没想到现在你比我更合适这条蛇。”
陈瑜不自然地把脸转向一边：“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再聪明，也是个没什么武功的读书人。还有……”她深吸一口气，“现在靠得那么近，还是不要说话了。”
“怎么？”相绣低头闻了闻，“是不是我身上哪里臭？”
“不是。”陈瑜否认道，“只是靠得太近，我不习惯。”
“你害羞了？”相绣不嫌事大，又抬眸盯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笑道，“害羞是不是说明，阿瑜你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怎么可能没有感觉？”陈瑜下意识道，“我好歹是个女人……”
说完，她才知道又入了相绣的套。
看着她懊恼的样子，相绣哈哈大笑。
陈瑜恨不能把他扔下去，可是想了想，还是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相绣并没有乖乖听话，一面欣赏着化蛇身下的风景，一面悠闲道：“以前你说一个秘密要用另外一个秘密交换，现在我已经很了解你了，到了氐人城，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瑜不解：“为什么要到氐人城才说？”
相绣神秘地笑笑：“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那么轻易说出口。”
化蛇的行进速度飞快，约莫一个时辰，他们就能从岐舌镇直抵氐人城，还意外地与一群妖怪擦身而过。
相绣向那群妖物打招呼：“喂！你们去哪里啊？”
那些妖怪保护着许多金银珠宝，似乎正要赶着去庆祝什么。
“相柳大人回来了！”他们兴奋道，“相柳大人和赢鱼大人这几天刚刚回到妖界，据说赢鱼大人已经夺回了自己的真身，吃了那么多败仗，我们终于要转运了！”
“相柳？”陈瑜想了想，意外道，“不就是在无名小岛被那怪鸟杀死的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