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啊!”方澜笑眯眯着回答道,恰好此时她点的餐也被服务员端上了桌面,四个人面前的食物都齐全了,顾及着餐桌礼仪,几个大人一概保持着食不言的默契。
向来听言绮话的言小狸自然也不例外,他认认真真的学着用刀叉喂自己吃饭。表情里的沉着冷静和乔昱澈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言绮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她而言莫名其妙的既视感,然而方澜却并不清楚言绮同乔昱澈的真实关系,眼下看见两张脸,只觉得心里又是猛的一阵愤怒。
刀子划过牛排的每一次都用了极重的力道,又恰好克制着自己不让餐具互相触碰从而发出任何声响。
这么多年来,方澜早就习惯了这种如履薄冰的生活方式,因此一餐结束后,她转头看向身侧的言绮时,依旧能够展露出温和亲近的笑容。
“既然好不容易遇见你了,那你就别想逃啦!”方澜直接挽住了言绮的胳膊,做出一副强行要留住人的姿势,又在眉梢写上了丁点遗憾:“可惜我今天待会有点事情,不然这样吧,下个周六,我们一起出去逛街!”
对于女人来说,维护感情的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兴许就是互相约着一块逛街了。
言绮能够理解方澜的意思,一时间却没办法直接答应。她迟疑了片刻,眼神却不住的往乔昱澈那头瞟,毕竟在几十分钟前她才刚刚接下男人手里的工程,随随便便就答应下和人出门,万一假期不合,就再糟糕不过了。
言绮在国外的时候,从来未曾享受过正常的双休日时间。她既是建筑外表设计师,还是园林设计师,休息日从来都是随着工作的开始和结束决定的。
回了国内更是如此,言绮从来就是一个工作狂,在一件事情没有做完之前,她很难说服自己安心享受假期。
她的视线被身旁的方澜察觉,结合之前的对话,方澜不难猜出言绮的顾虑。她故作生气,鼓起了腮帮子:“你要是担心工作上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好吧!我家里随随便便就能帮你解决一些问题了!”
这么一提,言绮才忽然想起来,方家做的生意,尽管远远比不上乔家的涉猎广泛,但方家最为专注的一项,放在蓉城里,却是足够和乔家在这一方面相提并论的存在。
上个世纪房地产事业刚刚兴起的时候,方老爷子是第一个看准时间的人。借着这股东风,他把原先寂寂无名的方家带到了蓉城上流。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积淀,方家自然不愁在建筑上的任何问题。
在那项还没开始的工程中,很多会让言绮头疼的小问题,对于方澜来说,绝对只是轻轻松松可以一步带过的事情。
“那还真是辛苦方大小姐了。”言绮笑着,附和道,暗中将方澜的另一重意思记在了心里,心知她如果真承了方澜的情,这一笔,就必须着重考虑。
言家也是在当年那阵炒房热潮中借机上涌的家族,只不过言老爷子而后另辟蹊径,最终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
可时值如今,言氏集团在言梦瑶的手里,早就丢失了言老爷子辛辛苦苦找到的那条路上的半壁江山,仅存可观的产业,说来可笑,全都在房地产上。
简而言之,要从言梦瑶手里夺回言家,和方澜打好关系,绝对是有利而无一害的。
更何况方澜的话里更是隐约提出了这一重意思,大家都是聪敏人,未曾摆到明面上的意思,方澜敢放,言绮也能接得。
可此时此刻的言绮,却有些犹豫起了要不要接过这一枝橄榄枝。
她不知道有无后患,毕竟她同方澜都不是普通人,从小在上流社会里出生成长的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他们背后的家族。
“逛街逛街,小狸想跟漂亮小姐姐去逛街!”言小狸却在这时候突兀的开口了,言绮尚还一脸懵逼的状态,眼角忽而察觉到乔昱澈黏在言小狸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那个眼神,像是在给言小狸某种示意……刚好解释了言小狸为什么会突然在大人讲话的时候插嘴。
不必多想,肯定是乔昱澈给言小狸使了眼色,赞同了言绮刚刚的询问意思。
言绮捕捉到男人送来的隐晦信息,她低下了眸子,暂时放弃了最后一丝顾虑。
“既然这样,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言绮故意将话往夸张的方向说,一来是为了缓解刚刚她没有答应下来时候的尴尬,二来也是为了拉进她和方澜之间的关系。
她递出了台阶,方澜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她娇媚的笑了笑,动作间不失大方和自在,同言绮并排坐在一起的模样,倒真有一对好闺蜜的气氛。
只有方澜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才明了自己心中真正的情绪。
为了迎合自己刚刚说的话,吃完饭后,方澜自然不会久留。
和言绮道别后,她伸手再次捏了捏言小狸的脸颊,看似顺带着同乔昱澈告了别,背影矜贵美好。
没人看得到的正脸上,方澜却露出了一脸阴沉。电梯中她伸出了自己刚才一直紧紧攥着的掌心,几道明显无比的指甲印在灯光下显得更深了些许,皮肤下的血红色像是时时刻刻都能沁出一般。
“言绮……”念着言绮名字的方澜,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可爱亲昵,她咬牙切齿,好似已经在脑海中,将对方的名姓撕成了碎片。
事实上,今天的相遇,根本不是纯粹的偶遇。商场中的事情在刚刚发生时,就已经传到了时时刻刻让人注意着乔昱澈消息的方澜耳朵里。
她特地飙车来到了商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言绮和乔昱澈吃饭的地方,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强行喂着“狗粮”。以方澜的脾气,恨不得当场手撕了言绮。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方澜的语气越加低沉,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透明玻璃照射出窗外风景,也反射出她脸上的恨意和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恐怖狰狞,她目光定定的望着窗外,语气凛然:“无论如何,我决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