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没有像八爪鱼一样黏在男人身上,言绮看着自家儿子,只会觉得更加赏心悦目。
三人站在略窄的屋檐下挤成一团,言绮身侧便是男人的侧脸,她看着他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衬衫,愧疚又感激。伸手递出了剩余的纸巾,低声说到:“乔总,你擦擦?”
男人不可置否地接了过来,顺手擦拭了额角滴落的一滴雨水。左手还拎着那件湿漉漉的西装外套,本该十分狼狈,换做乔昱澈是这副模样,却忽而全然变了味。
漫不经心的动作间风度十佳,一滴多余的雨水都没有甩到言绮身上。
更是分出了一半纸巾来替言小狸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大一小靠在一起,长相略似姿态亲昵,若非言小狸是言绮的亲生儿子,就连言绮自己都会忍不住怀疑,言小狸是不是乔昱澈的亲生儿子。
尤其是吃里扒外的言小狸紧接着脱口而出的话,让言绮愈发自我怀疑。
“妈妈,都这么晚了……”言小狸分出了一只搂着乔昱澈的手,轻轻扯了扯言绮的衣角,语气里委屈巴巴,却并非在纠结言绮的晚归:“带上爸爸,我们上楼吧?”
言绮哪能不知道言小狸打的是什么主意,有了第一次留人过夜,这次把人请上楼,言绮哪里好意思赶人走?
可碍于对乔昱澈送她回来感激,言绮抿了抿唇,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言小狸把她的沉默当做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妥协,拉着言绮的衣角噘嘴求到:“而且雨下这么大……”
说话间有雨滴落地溅至言绮的脚背,冰凉的触感使她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她莫名看了乔昱澈一眼,他侧对着他,身后也是重重雨幕。
雨水将乔昱澈恰好停在路面车位上的车都模糊了身形,言绮看着男人,自然也发觉了男人没有要主动挪开步子的想法。
“让爸爸留下来住吧……求求你了……”言小狸反手扑到了言绮身上,不依不饶的求着。理由都说完了,也仅剩下撒泼,言绮低头瞪了瞪抱着自己大腿的言小狸,无可奈何地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一角也在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十分明显的,他应当也和言小狸站在同一立场。
毕竟话都说到了这个分上,以乔昱澈其人,倘若真的没有留下的想法,不至于和他们母子两在屋檐底下干站着这么几分钟。
言绮心里上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脑子里摇摆不定的思绪最终被男人看向她时眼瞳里自己的倒影所折服。明知结果,她还是叹了一口气,客套地多问了一句:“乔总,不然晚上留下吧。”
果不其然,男人点了点下颚,毫不见外地,抱起了喜笑颜开的言小狸。
言绮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在等着她的妥协,好光明正大的留下来!
“父子”二人杵在大楼门外看着言绮掏出钥匙,男人甚至还贴心地替言绮推开了门,湿透的西装外套被他搭在没用来抱着言小狸的左手上,湿漉漉的沉重,让言绮莫名不忍。
几乎是下意思地,她伸手接过了男人的外套,自然而然地提在了手里。
直到她拿着男人的西装外套走进阳台,认命地开始烘干衣服时,她才忽而察觉到方才举动的亲昵。
两人之间的行为举止早在言绮不知不觉中连朋友的范畴都超脱了,哪怕言绮不愿意承认,默契也早已悄无声息地刻在了彼此的动作间。
“我来吧。”换上了言绮家里备着的客用睡衣,男人身上少了几分穿着西服时的冷漠疏离,他站在言绮身侧,试图接过她手上的烘干机,眉眼间满满都是居家的温和。
言绮在恍惚间,却更加攥紧了手中的机器。回答的话说得很是客气,却做着家人爱人才会做的事情:“麻烦你送我回来了,一点小忙而已,乔总不如去休息……”
说完话言绮才察觉到了男人湿漉漉的头发,又急忙改口道:“洗手间里有吹风机,乔总先把头发吹一吹?”
“好。”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响彻在言绮的耳畔,带着一丝让言绮心脏激动的急促感,瞬间席卷了女人周身。
乔昱澈的外貌,绝对搭得起他身后的名门世家。
哪怕是平价的客用睡衣,男人都能穿出高档定制的效果。被打湿的头发在凌乱中又透着有序,正如他彬彬有礼的外表以及进入她生活的强势姿态,突兀又和谐。
他朝着洗手间走去,拖鞋落地的声音轻近无声,但每一步都恰好踏在言绮心跳的节点上,吹风机启动的嘈杂连续不断的扰人心扉,却半点没把言绮从愣怔中解救出来。
要不是手下的西装外套传来一阵热量,言绮险些烫坏男人值她两个月工资的西装外套。
言绮将外套顺手搭在沙发上时,洗手间里吹风机的嘈杂也刚好停止,男人关闭了洗手间的灯,踏着黑暗正对着言绮走来,两间对门的卧寝让言绮不得不迎面而上。
故作淡定地抬头看着高她一个头的男人,言绮浅笑着先发制人:“乔总,晚安。”
言绮帮言小狸擦干之后,孩子便抵不住睡意的侵蚀,沉沉的睡了过去,此时此刻这片天地里还清醒着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知是否正是因此,落在言绮耳里,男人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晚安,小绮。”
暧昧一瞬间铺满了狭小的相处空间,有关往日那个吻的回忆上涌在心。言绮不自在地后退些许,恰好退入了主卧门内,她冲着乔昱澈讪讪的笑了笑,便关上了房门,靠在门板上,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腔。
她知道这不是正常反应,可她和乔昱澈之间的事情,又有哪一件算是正常了?
一个男人几次三番留宿在家,两个人中间还有个稀里糊涂当着红娘的言小狸,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占了这段感情,也越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