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病房外面给李珊打了一个电话:“帮我去查一下车祸那家人的情况,顺便,帮我查一下风明悦那个女朋友的底。”
等我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就见傅琳雅浑身打颤的在看电视,床对面的电视一直放的是新闻台,此刻滚动播放着本地的新闻。
她死死的盯着,似乎是等待判决前的囚犯,等着新闻里有人将她的底和盘托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一直认为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可是此刻了着这个一直骄横跋扈的女人,吓得脸色青白,一夜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我除了头疼之外,也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怜惜。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婆媳,特别是最近几年,她也没有再给我添过什么麻烦。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看到我进来,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可怜巴巴的对我说道,声音里带着哽咽。
可,谁撞死人会是故意的呢?
我怜惜她了,谁怜惜那个死去的老人?
我沉默,没有接她的话茬。我会帮她,但并不代表她犯下的错可以饶恕。
“风明悦呢,这事她知道吗?”我改变了话题。
“别提那个死丫头!”傅琳雅的神情瞬间变得充满了委屈。
“和我吵完架之后她就离家出走,和那个女人住到一起去了!我生病都联系不上她!”
我撇了撇嘴,没有言声。
我能说什么?
说起来,傅琳雅在子女教育方面真的失败到了一批。对儿子,当做摇钱树一样,想尽一切办法物尽其用,那种刻薄的嘴脸简直让人不能看。
可对女儿,又宠溺到不行,谁跟你时候都是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模样。
结果呢,儿子对她越来越冷心冷意,女儿又嚣张到目中无人。
也不知道,没有人的时候,她会不会自我检讨一下?
“倾宁啊,那件事,你有办法解决的,对不对?”看我不做声,傅琳雅一脸祈求的看着我问。
我不想再坐在这里听她的忏悔,她的自责,更不想听她的各种碎碎念,还有明的暗的暗示,求助,索性站起了身,撂了一句:“有些债,总是要还的。”
说完,不看她刹那变得煞白的脸,离开了医院。
我希望在没人的时候,她能够好好的想一想,同时也不想给她无谓的希望。
我会帮忙但不代表我会去做昧良心的事,逃避很多时候会比面对带来的副作用更多。
离开医院我直接去了公司,原本还想着趁天气好,去幼儿园看一眼儿子的,结果,时间全耗在这里了。
赶到公司的时候,李珊已经准备好了记者招待会的资料,我们没有时间再谈别的,直接坐车去了工地现场,参加了招待会。
好在这些例行的工作大家都已经做得轻车熟路,中间也没有出什么插曲,招待会后,公司有一个酒宴,我派公关部的经理代替我出席,就拉着李珊悄悄的先撤了。
“随便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我微眯着眼睛坐在后车座上轻轻的说道。
早上就吃了那么一小口粥,一上午费心费力的,我这会儿饿的有点心慌。
“前面有一个简餐店,看上去挺安静的,要不然,咱们去那儿随便垫一口?”李珊提议道。
“好。”我点了点头。
司机快速的将车朝那个方向驶去。
此时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期,更何况这里也不是什么商业区,所以简餐店里就我们一桌客人。
随意的点了一些吃的,我和李珊连话都没说,都先各自埋头苦吃。
一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两个人才同时放下了筷子,相视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叹了口气,对她说道。
“应该的。”说完李珊抬头看了看我:“风总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李珊在公司已经工作了快十年了,先跟风明寒,后跟我,如果说在风氏,我还有信任的人,那么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她。
所以,这件事没有瞒她,毕竟我们两个人都待在医院,公司这边很多事,都要靠李珊去做。
“还好,现在已经能看到东西了,再休养一段时间,我们要去一趟南非。”
“去南非?”李珊的表情很是惊讶,想了想又道:“去戒du?”
“嗯。”说到这个话题,我的心里一阵难过,完全没有了再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不再做声。
场面一度变得有点安静。
就在这时,李珊的电话响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
很快,她挂断了电话,望着我说:“夫人,那家人的情况查清楚了。”
我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李珊的说法和网络上的有很大的出入。
在网络里,那个老太太的儿子一直摆出一副很孝顺的模样,面对母亲的死亡痛不欲生。甚至好几次面对摄像机的时候,都哭到了失态。
可实际情况是,那个老太太早年丧夫,靠做零工和捡破烂养活大了两子一女。
大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工作,老太太跟着留在本地的小儿子一起住,儿子媳妇并不孝顺,邻里们经常见老太太背着个袋子,在周围捡垃圾,塑料瓶子等补贴家用。
出事的时候,她的小儿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后来之所以闹起来,是因为医药费的问题和医院产生了争执。
按照李珊这么说,事情就和傅琳雅说的对上了。
她说当时那个老太太是为了捡路中间的一个矿泉水瓶子横穿马路,被她撞的。
那个年龄的老太太,如果家人孝顺的话,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瓶子连安全都不顾了?
至于傅琳雅所说的,扔了一叠钱……要么被路人拿走了,那么不够老太太之后的医疗费用。
如此说来,老太太的小儿子闹这么大一场追根究底是找不到肇事者,没有拿到他想要的赔偿费。又或者说,自己母亲出事了,他怎么样也要给自己的兄姐一个交代。
只要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听了李珊的话,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你找个人去处理一下,只要在正常范围内的要求,都答应,别太为难那家人。”我对李珊吩咐道。
“好,我现在就找人去处理。”李珊答应着又拿起手机,准备拨电话。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又响了。
“对不起。”她看着我歉意的说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接听。
李珊刚刚接通电话,没有说几句话就用手快速的捂住了话筒:“夫人,二小姐和那个女人买了今天晚上去S省的机票,现在正在家里打包东西,据说已经装了两个大旅行箱,还在整理,看她那个样子,短期内是不准备回来了。”
一股怒气从胸口喷涌而出,骂人的话差点没有脱口而出!
“她这是要干嘛?准备私奔?!”
李珊看了我一眼,快速的垂下眼帘,没有做声。
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风明寒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自私冷血,不靠谱的妹妹!就算她不知道车祸的事儿,自己妈住院的事儿她总知道吧?
傅琳雅住院两天了,她没有去看过一眼,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反倒是——趁着她妈不在家,准备和那个女人玩儿浪迹天涯?
她的脑子里都是坑吧?
“找人把她们两个给控制住,把那个女人也抓回来,就……都关在家里。”我揉了揉眉心,疲倦的吩咐道。
从简餐店里出来,我再次回来怡安医院。
车祸的事情我可以处理,但风明悦的事儿只能由傅琳雅出面。
再怎么说,也没有嫂子去处理小姑子这种破事的道理。
和傅琳雅说了风明悦的情况,她果然气得够呛,一时间连自怨自艾都忘记了。
“妈,我找人把她们俩都带回家里了,要不然你回去一趟?”我望着她说。
“好,我回去。这死丫头,不气死我是不甘心啊!”傅琳雅气得咬牙切齿。
这种时候我才懒得插嘴,说白了,如果不是因为风明寒还在医院,我现在不愿意让他家里任何事影响他的休养,这种事我真的是懒得管。
和傅琳雅一起回了别墅,还没有下车就听到了里面传来风明悦的骂声:“秦妈,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居然敢拦我?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想着我妈护着你,就在这儿倚老卖老!”
我转头看了一眼刚刚下车的傅琳雅,只看到她气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身体控制不住的晃了晃,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我们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大厅,一进门就看到秦妈带着家里的佣人们挡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苦着脸,任风明悦喝骂,不还嘴,不让步。
“秦妈,你让开,让这个混蛋滚!”傅琳雅松开了我扶着她的手,脸色冷漠的对着那一群对峙的人说道。
这一刻,她终于恢复了那种贵妇人的姿态,将病容掩饰的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风明悦看到母亲回来,眼神不由自主的闪了闪,然后快速跑过来拉着傅琳雅的手,哭诉道:“妈,这是干嘛啊,我就是要出去转一转,至于搞这么大的阵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