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望着他那举在我面前的手,看着那伤口往外外翻的肉,即使现在血已经开始慢慢的凝固,可看上去还是有点可怕。
望着这样的他,反驳的话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好。”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阻拦不住就控制吧,我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在我的强制要求下,他就算很不情不愿,可还是终于在我的逼迫之下,先把伤口处理好了,然后用纱布包裹了起来。
然后我把他拉进了浴室,让他把一只手举高,用花洒将他的身体胡乱的擦洗了一番。
事实证明是我自己想多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很累,风明寒闹腾了这么一场,也没有什么力气。
他很配合的让我帮他洗了澡,还帮我找出吹风机帮他吹干了头发,然后就老老实实的被我拉着上了床,按进了被窝里。
他依然至始至终的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可终究是没有抵挡过困意,没有几分钟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却毫无困意。
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风明寒,我只觉得刚才那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
一直到床上的他呼吸越来越沉,我确定他不会再醒了,才轻轻的挣脱了被他攥住的手,悄悄的回到了客厅。
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那么国内时间应该是下午六点半,小鱼他们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
昨天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为了怕他醒来会哭,我甚至都没有和孩子告别,也不知道回去后他会多难过。
拨通了李珊的手机,很快电话就接通了,然后对面传来了小鱼娇娇软软的声音:“妈妈!”
一句话就让我红了眼睛。
“哎,是妈妈,小鱼在阿姨家乖不乖啊?”我语气温柔的问道。
“乖,我在和姐姐们玩!妈妈,爸爸的病好了吗?我能和他说话吗?”小鱼在对面热切的问道。
我愣了愣神,没有想到今天的小家伙居然会这么乖巧。
说实话,在拨出去电话之前,我是做好了要被他哭闹的准备的,所以面对这样懂事的他,一时间反倒有点缓不过神来。
不用说,这肯定是李珊的功劳,她一定帮我和小鱼谈过了。
“爸爸睡觉了。他的病还没有好,所以必须要按时睡觉。等明天爸爸醒了,我让他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小鱼啊了一声,明显的能够听出孩子的失望。可他还是乖巧的答应了,并且和我约好了明天和爸爸还有我视频的时间。
挂了电话,我的心总算是完全的落了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睡意袭来。
打了个哈欠,我返回卧室,爬上床几乎是在瞬间就睡着了,连什么时候天亮的都不知道。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屋子里依然黑蒙蒙的,只是旁边的床上已经没有了人。
我看了一眼那厚重的,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又连忙看了一眼手表,这才发现已经上午九点半了。
我快速的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就打开了卧室的门。
外屋的餐桌前放着两个餐盘,而风明寒正坐在位置上,叉子胡乱的在其中一个餐盘里的荷包蛋上戳来戳去,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我出来,他抬头看了看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神色有些莫名。
我有点奇怪,但更关心的是他手臂的伤处。
“你手没事吧?”我快速的问道。
“我犯病了?”他答非所问。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人有点懵,什么意思,他犯没犯病自己不知道?
看我不说话,他伸出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手臂上的纱布很是显眼。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犯病了?手是我自己割伤的?”他再次问道。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半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时间有点闹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失忆了吗?
“真犯病了?”他一脸的烦躁,眼神变得黯然,忽地一下丢下手里的叉子,抓住旁边的黑咖啡猛地灌了一大口。
我又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表情,终于确定我的想法应该是正确的,心情不由得更加的沉重了。
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种事发生过后,你都像这次一样,一点都不记得?”
他的脸色开始慢慢的发白,神情变得很难看。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抬眼望我,眼神不确定的问道:“我,昨天说什么了?”
看来他真的是间歇性失忆,会忘记某些特定阶段的事情,就好像有的人喝醉酒了之后,会断片儿一样。
但,仅仅是断片儿,还是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隐患?这样的情况是短暂的,还是以后都会有?
不行,我必须马上去见一下他的主治医生,我要全面的了解这个男人的病情。
真的不知道他到底都瞒了我多少!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于复杂,也可能是我沉默的时间太长,风明寒的脸色变了,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淡定,试探性的问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不由得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如孩子一般无助的男人,心里的伤感更加的浓烈了,我吸了吸鼻子,很认真的望着他:“在我的面前,你做过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你在担心什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他语气执拗。
“你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死活不开门,后来我们好容易进去了,你躲在书桌下面不出来,还拿东西把斯蒂文砸伤了,你胳膊上的伤口也是你拿削铅笔刀割破的。”
说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风明寒,你老实告诉我,你身上的那些伤口,是不是有一些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眼神里快速的闪过了一丝慌乱和不安。
“我有没有伤害你?”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快速的问道,眼神里有遮掩不住的惊恐。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无端的感觉到我的回答或许对他非常的重要。
我摇了摇头:“没有,等我进去的时候,斯蒂文已经抓住你,并且把药给你喂下去了,你很快就睡着了。”
他抬眼审视着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可是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我还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起叉子,从我面前的餐盘里插了一块煎蛋放入口中,然后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今天去医院吗?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家休息,我让斯蒂文陪我去。”他果断的拒绝。
在察觉到了我的不快之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再睡会儿,倒倒时差。”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睡觉的,你如果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能找到医院。”
我深深的凝视着他,认真的说道:“风明寒,我之前告诉过你吧?既然我来了,就没准备自己一个人走。所以,有什么事你最好早早的告诉我,咱们一起面对,不用藏着掖着,你瞒不过的。”
他沉默的望着我,久久的,一言不发。
“少爷您收拾好了吗,现在出发吧?今天上午还要做两个检查……”
随着咔哒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斯蒂文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夫人好!”
看到我,他先愣了一下,好像忽然间忘了有我这个人存在一样,反应过来之后,朝我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来之前李珊和我说过斯蒂文的情况,我知道他是中德混血,之前曾经有几年时间是在国内上的大学。
因为他的性格好,国语又说得非常好,加之还是医学院毕业的,所以老爷子特意挑选了他,高薪聘请来给风明寒做了陪护。
因为他的到来,我和风明寒之间的僵持总算是被打破了,我推开桌子上的餐盘,站起身看向斯蒂文:“你们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马上出来。”
说完,我又警告的看了一眼依然坐在餐桌前的风明寒,然后才走回卧室。
当我换好衣服再次走出来的时候,风明寒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等在了门口,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出声拦我,只是将一瓶牛奶塞进了我的手里,就率先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很快我们就到了医院,斯蒂文先陪着风明寒去做检查,让我在休息处稍微等一会儿。
我这才有机会打量了一下这个全世界最专业也最昂贵的医院。
说是医院,其实还不如说是一个疗养院,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类似于别墅区的地方。
这里没有什么门诊楼,住院部,全部是一套一套的别墅,每一个病人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私密性可以得到绝对的保证。
即使如风明寒,现在已经搬出去了,可是他的别墅依然保留,连其中配备的医生,护士,也依然都只为他一个人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