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风明寒立刻变了脸色。
他忽然转头望向斯蒂文：“卡尔博士都说了什么？”
斯蒂文耸了耸肩，然后摊开了手：“少爷，这个……你不能怪我。”
我连忙拉紧了他的手，目光在房子里游移：“我要和你单独谈谈，哪个房间合适？”
不等风明寒回答，斯蒂文已经快步上前，走到了其中一扇房门跟前，推开，然后朝我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是少爷之前的卧室，你们谈，我和他们说一下，没有人会进来打扰。”
我朝斯蒂文牵了牵嘴角，然后拉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意的那个男人直接进了房间。
“我不回去。”
一进门，连房门都还没有来得及关上，他就立刻说道。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我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定会很难过，可和卡尔博士聊过之后，我明白他是因为害怕，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伤害了我和孩子的事。
心中涌过一股酸涩。
我想试图说服他，毕竟在我看来，除非回家，一家人一起生活，不然我可能根本阻拦不住他变得更加的焦虑。可他如此坚持的神情，又让我觉得此刻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似乎不会有什么作用。
气氛一时有点僵持。
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有点奇怪，不明白这个时候会有谁打给我？现在南非是中午十二点多，六个小时的时差，此刻国内应该天都还没有全亮吧？
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来自于李珊的视频邀请，我第一反应就是小鱼，然后几乎没有考虑的立刻选择了接通，果然，屏幕里顿时出现了小家伙那张还充满了困意的小脸。
“宝贝儿，怎么起来的这么早？”我放缓了声音，温柔的问道。
小鱼应该还没有完全清醒，身上穿着毛绒绒的睡衣，一脸的困意，脑袋一栽一栽的，却又努力想要保持清醒，看上去就像是他最喜欢的那只小熊一眼，娇憨而又可爱。
此刻的他，围着被子坐在床上，靠着枕头一边揉眼睛，一边奶声奶气的看着我问道：“妈妈，爸爸呢？”
“爸爸？”我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宝贝这么早打电话去要找爸爸吗？”
“嗯，我昨天晚上做梦，爸爸不要我了，他不喜欢小鱼了，我就一直哭一直哭，可爸爸就不理我……阿姨说是我做梦，可是就是真的，我怎么喊爸爸都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电话里的他又瘪起了嘴，语气里带着哽咽腔：“妈妈，爸爸为什么不要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我正前方，视频死角位置的风明寒，二话没说的将手机直接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浑身一震，手下意识的紧紧握成了拳头。
我没有说话，就那么举着手机，静静的望着他，手机里还传出了小鱼一直喊妈妈的声音。
他迟疑了很久，终于伸手将手机接了过去。
“小鱼……”
风明寒将手机举到了自己的面前，努力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可是因为太过于紧张，牵动着那些疤痕，反倒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的怪异。
可是小鱼却显然完全不在意。
“爸爸！”
即使坐在对面，根本看不到手机屏幕，我依然能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满满的惊喜。
“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他在对面委屈的质问。
“爸爸没有不要你。”风明寒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甚至因为紧张还有点微微发颤。
“你就有！我怎么叫怎么叫你都不理我，我喊爸爸你也不回头，你就是不要我了！爸爸，小鱼这么乖，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小家伙显然根本没有分清楚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说着说着忍不住委屈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没有，爸爸不会不要小鱼的，爸爸什么时候都不会不要你，宝贝儿乖，爸爸喜欢你，爸爸最喜欢小鱼了。”风明寒顿时慌了，语无伦次的对着镜头允诺着，连话都比刚才说的流利了很多。
“爸爸，我想你了，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回来？”许是得到了父亲的承诺，小鱼终于不再哭泣，带着抽噎的再次问道。
风明寒的眼中闪过一层水光，却又一次的沉默了。
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他的身边，望着镜头后的小鱼说：“当然是等爸爸病好之后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到时候妈妈和爸爸一起回去。”
“可是……”他懊恼的皱起了小眉头：“爸爸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呢？我想等你们回来，然后让爸爸送我去幼儿园。我答应我们老师，等爸爸回家之后就让爸爸送我！”
说到这里，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用手指了指外面：“妈妈，为什么开心和快乐姐姐每天都可以去上学，我却不能去上幼儿园？”
我被他的话给问住了。
我怎么和儿子解释，因为你的太爷爷告诉了全世界，此刻的你正在法国养病，所以你不可以在大众的面前露脸，更加不能外出活动？
看我这副模样，风明寒同样不解的看向我，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好在，一直站在小鱼房间里的李珊替我打起了圆场：“好啦，小鱼乖，阿姨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让你上幼儿园是怕交叉感染，你身体不好，万一再生病还得住医院。你忘了上次发烧，住了多久？”
说完，她伸手抚了抚小鱼的头，然后将他从床上抱起来放在了地上：“快去洗脸刷牙，不然巧克力就让姐姐们给吃光了！”
一听到巧克力三个字，小鱼的眼睛瞬间变亮，他胡乱的朝着我们摇了摇手：“爸爸妈妈再见，我等一下再打给你们啊……我的巧克力！”
喊着就从卧室跑了出去。
“什么巧克力？”望着小鱼的背影，还有我无奈的表情，风明寒问出了声，语气里多了几分怅然若失。
“对啊，我也想问那到底是什么巧克力，为什么那个包装我都没有见过？小鱼天天当宝贝一样，恨不得一直守着，昨天是和开心快乐玩儿高兴了，才终于舍得给了她们两个一人一颗，看那个样子，很肉疼呢！”
说到巧克力，李珊在电话那边也忍不住笑道。
“那巧克力是霍家特制的，外面没有的卖。”我跟那两个人解释道。
“霍家自制的？”没等风明寒发话，对面的李珊快速的反问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少了很多。
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风明寒，自从小鱼离开房间，他也从镜头前走开了，看样子，即使面对着李珊，他也还是会感觉到不舒服。
听到我提到霍家，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没有再多的表示了。那情形，应该是老爷子并没有在他的面前说过太多和霍家，霍雷有关的话题。
估计小鱼DNA的事儿，老爷子也没跟他说。
“那巧克力是霍家自己做的？”李珊在对面再次朝我确认。
“是啊。”我点了点头：“霍老太太有糖尿病，又喜欢吃各种点心，甜食。霍雷为了怕他妈不当回事，乱吃东西，就专门请了一个点心师到家里转做各种小甜点。小鱼不是有蛀牙，我不让他吃糖吗，老太太知道了，就让她的厨师隔段时间专门给小宝自制一批巧克力出来，全部是用的什么椰子花糖之类的，据说吃了不会蛀牙。”
“可是昨天我尝了一下，那巧克力并不好吃，有一种怪味道。”李珊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一向很分得清公事私事的她，为什么会在这个话题上如此的纠缠不休？
这究竟是她想问，还是在替老爷子打听什么？
我的语气不由得冷了下来：“因为含糖量低吧，所以有点苦，加上那个糖本身就有点味儿，不过小鱼吃习惯了，别的太甜的巧克力他也不吃。对了，就算是不甜，也麻烦你帮我注意一下，每天不要让他吃的超过两块。”
“好的，我会注意。”李珊痛快的答应了。
又随意的聊了几句，我挂了电话，这才发现风明寒背对着我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边，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我放下了手机，他忽然转头看向我：“我要去做整容。”
“什么时候？”我反应了一下才问道。
因为按照我们之前的想法，做完戒断疗程之后就要去做整容，所以此刻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并不感到意外。
“尽快。”
我沉默了一下，脑子却转得飞快，想了想，我迟疑的问道：“是因为小鱼说要让你接送他上幼儿园吗？”
风明寒顿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的继续说：“让斯蒂文安排，越快越好。”
我点了点头。
反正他现在是绝对不能做第三个疗程的治疗，又不愿意回家，利用这个时间做整容其实也是一个选择，只是不知道卡尔博士会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