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棉面上的冷意渐渐的沉了下来,恶犬杀人的事件竟然比上辈子整整提前了五年的时间——
宋雨熙究竟是多么的恨她,手段阴狠到将她置于死地?
神情渐渐变得隐匿深沉,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是淬了冰一样,仇恨,绝望,失落,无助皆慢慢的发酵凝聚着,直至蔓延到四肢百骸!
顾棉身子轻颤,手指不自觉的抓住被单,紧紧的攥紧。
直至一道尖锐的女声将顾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循着声音抬眸望过去,惺惺作态的顾太太穿着亮丽的站在门口,脸色却不太好,带着几分斥责。
“顾棉,你知道我来的目的,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把雨熙推到湖里,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现在为什么这么狠心无情!”顾太太先发制人,一副受伤的样子。
顾棉坐在病床上,浓密的睫毛遮掩着,敛去眸底的情绪,而是冷声道:“我现在也受了伤,妈妈好像从来看不见我受的伤,难道我在你面前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顾棉每次的察觉无疑让顾太太的心头更焦虑了几分,这个小贱种现在学聪明了,竟然开始怀疑她起来了。
她若不再及时做点什么,迟早会被这小贱种抓住什么把柄!
登时,顾太太便气的上接不接下气,“顾棉,这件事是你的不对,妈妈责怪你是为了你好,雨熙是你最好的朋友,无论怎么样,你这么做,都是不对的,我希望你去给雨熙道个歉!”
顾棉凛了凛眉梢,“我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顾棉,你现在还死鸭子嘴硬是吗!邵家少爷都看的清清楚楚,今天在宴会上丢的可都是我们顾家的脸,若是你爷爷怪罪下来,我看你怎么说!”
“爷爷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养女斥责我,这个道理,妈妈不应该很清楚吗?难道,妈妈对雨熙如亲女儿一样,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棉不咸不淡的开口,顾太太的脸色一时如京剧的脸谱一般变来变去。
“妈妈是否知道我今天被两个狼狗给撕咬的事情?从小到大,我回忆这十九年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究竟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罪,妈妈会恨得我咬牙切齿,妹妹巴不得我身亡早死,妈妈,人非草木之心,以后无论是妈妈还是顾絮,宋雨熙,若再在我的身上随意动土的话,我不介意反击回来,妈妈,你觉得呢?”
顾棉故意扯出一抹无辜的笑容,朝着顾太太假装笑着。
顾太太则气的更加厉害了,可面上要一直掩藏着才不至于露出心里的阴狠,顾棉的眼睛更不掩审视,试图看穿顾太太的面目外的假象。
“顾棉,你现在是拿我和你妹妹当敌人了?这若是让别人听见该多寒心,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却说出那么多无情的话,顾棉,告诉我,究竟是谁在外面教唆你这么做的?那狼狗的事情我会派人调查清楚的,可你现在并不知错!”
“假装对我好,说出那些无辜的话,都是为了给我下套,不是吗?”顾棉幽冷的笑着,十九岁的小脸上浮现一抹比成年人还知世故的冷然笑意,任谁看着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即将入大学的孩子能浮现出来的表情。
门外的慕承郢更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两人的对话,以及顾棉脸上露出的冷然轻嘲笑容。
她内心究竟受了什么苦?
原本的冷淡,想要把她推开,甚至揣摩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饱含目的,诡计多端,现在却隐隐的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她不这么做,身边的人可都等着她跌到,摔得极惨,再也爬不起来呢!
慕承郢推门而入,顾太太原本还想要继续尖锐讨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一偏头,便看见慕承郢,原本斥责的脸色瞬间换了一副笑容,“慕,慕总。”
“她还需要休息,顾太太若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走了。”慕承郢倒不像顾棉那般,快速快决下着逐客令。
顾太太脸色一僵,只见慕承郢当着顾太太的面径直开口:“爷爷已经知道了名媛宴会上的事情,对于恶犬伤人事件,爷爷说,若顾家不追究的话,那就慕家来追究,毕竟顾棉已经答应了给爷爷当孙女。”
慕承郢有意无意的在顾太太的面前提起,不出所料,顾太太的脸色僵了一瞬又一瞬,瞳孔一缩,有几分紧张。
“棉棉,既然你需要休息的话,那妈妈就先走了,总之,我还是希望你和雨熙能够和睦的相处。”像只落荒而逃的老鼠,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在慕承郢威慑的目光下溜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顾棉和慕承郢两人,气氛好想再次恢复到几分微妙的变化。
她昨日离开慕家,他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对她更是置之不理的。
现在,顾棉更是被顾家的人缠身,耐心似乎全无,正在一点点的结冰。
“承…慕先生,刚刚实在是麻烦你了,您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走的,不用管我,我不想给你造成麻烦。”顾棉总是不经意的喊着承郢,却发现每当她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慕承郢都会不悦的紧蹙眉头!
顾棉深深吸了一口气,承郢,等我洗清冤屈,一点点的揭开这些虚伪的面目后,不身负仇恨的时候,再来找你。
此话一落,慕承郢的神色瞬间沉入谷底!
顾棉乖巧的坐在病床上,两只手因为些许的紧张微微绞在一起,交叠放在被子上,却隐隐的感觉到头顶上传来的压力让她愈发的呼吸窘迫了起来。
承郢他…是生气了吗?
顾棉闭了闭眼睛,张张唇,“承郢。”
“不知道叫我什么了?”慕承郢脸色阴沉,冷声提醒道。
顾棉瞬间睁开眼睛,连忙焦急的换着称呼:“慕先生,刚刚麻烦你了。”
“嗯,打算怎么解决这段不必要的牵扯?”慕承郢神色愈发的沉入谷底,稍稍有点差池,怒气就会一触即发。
他此刻倒是十分有耐心的站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顾棉脸上的表情,瞥见那小脸上从怔忡到木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空气愈发的安静,连呼吸声都是大的,慕承郢紧抿着薄唇,正准备缓和着语气,让她不要介意时。
顾棉忽地郑重开口,似是做了极大的决定,“慕先生,我决定好了,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不会给您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之前的事情,是我任性了,做了很多越界朋友关系的事情。”
呵,慕承郢怎么都没想到顾棉冥思了那么久会说出这种话。
好啊,小骗子骗完他后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把和他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慕承郢眸子危险一眯,险些压制不住心底即将泛起的波澜,声音骤然冷下去:“顾小姐能这么想最好,我也不用在麻烦了。”
一语落罢,慕承郢再没看顾棉,直接转身离去。
门被关上,慕承郢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顾棉的视线中,顾棉握着被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是真的生气了——
顾棉郁闷的吐出一口气,而慕承郢从顾棉的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俊脸上都弥漫着黑沉沉的气息,明显易见的怒气。
程少白迎面撞上好友的时候,倒是着实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一步,双手立即护住自己的前胸:“承郢,你怎么了?从顾棉的病房里出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事情解决完了吗?可以走了。”慕承郢抬眸,声音冰冷,言简意赅道。
程少白八卦的眼睛在慕承郢的身上来回环扫着,又瞅了瞅那边的病房:“小不点惹你生气了?啧啧,在别墅的时候就吓得抱着她快速的送来了医院,现在又被小不点气的变了脸色,真在乎了?”
“话这么多的话,不如派你去非洲做公司的外交大使如何?”慕承郢薄唇轻启,吐字清晰,斟酌的字眼让程少白听见他话中的不悦与警告!
程少白立即收起戏谑,哪里还敢打趣,语气恢复郑重冷凝,“别墅里的摄像虽然被破坏了,但外面的却依然能调查出,从视频里调查出那落荒而逃的人像是小不点之前的司机,他是看见我们来之后才逃跑的,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竟直接把他放走了!”
程少白说着,就不由得拍了一下脑门惋惜懊悔着。
慕承郢神色未变,淡淡的应了一声。
而程少白则一副大惊的样子,“承郢,你只是嗯了一声吗?现在我们要去抓那个王叔吗?”
“我们路过别墅,救了顾棉,已经尽了不该有的义务,怎么,你想一条龙服务到底?”慕承郢幽幽的目光直视过来,盯得程少白心里发毛。
同时,更让程少白感到纳闷,慕承郢向来沉稳清冷,周边没一点莺莺燕燕,更不会轻易动怒,不然也不会到了26岁连初恋都没有——
现在却因为小不点轻易的动怒,程少白竟直接将脑袋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你不在乎小不点吗?她在顾家的地位你也看到了,还不如一个养女,这若真是王叔,谁能帮她反击?不然我去帮她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