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棉失控,东西直接砸到黄瑞翔的额头,破了一个角,整个包厢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让人不战而栗。
黄瑞翔全身受了重伤,此刻经不住痛意,眼前一黑,高挺的身子直接倒在沙发上!
慕承郢手上的鲜血正在不断的流下,一点一滴的滴在沙发上,深深的刺痛了顾棉的眼睛。
顾棉像是被人掐住咽喉般,紧紧的扼住,有些窒息。
在慕承郢面前,顾棉哪怕再能做到镇定自恃,终是有了些哭腔,“承郢,我们走。”
她扶着慕承郢快速的向外走去,顾棉看着慕承郢那近乎见了肉的手腕,害怕至极,“承郢,你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慕承郢手是麻木僵硬的痛,渐渐适应,看着身旁这个受惊的小姑娘,很想要抬手去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没关系,却没有力气抬起。
顾棉焦急的拉着慕承郢走出盛华酒店,门外便停了一辆警车,黄瑞翔伤势惨重,恐是更处于险境,顾棉心口一紧,已然想好了下策。
警车刚刚停稳,程锦就从车上冲了下来,目光顿时扫见两人的伤势上,就连慕承郢都受了伤,且伤势不清。
程锦神色一沉,立即吩咐着警员进去将包厢给包围着,程少白从警车上冲下来,看见慕承郢,顿时大惊:“承郢,你没事吧,快送去医院!快!”
他帮着顾棉接过承郢,扶他上车。
顾棉衬衫凌乱,里面的黑色文胸隐隐愈现,纤腰上尽是被皮带抽的於红,浑身狼狈不堪。
程锦这么多年处理过大大小小,严重惨状的案件,不是没有怜悯心,而是在处理公事上必须做到镇定冷静!
此刻,却不觉被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给刺痛眼睛。
程锦掏出冰袖,递给顾棉,“疼吗?”
顾棉未伸手接过,而是用了二十秒的时间陈述,“我用银针刺瞎了黄瑞翔的眼睛,酒瓶子打了他的后脑勺,甚至用他携带的违禁物品砸中他的额头,每一处都是致命伤口,承郢添的都是皮外伤,程警官,到时请记得联系我,我现在,需要陪承郢去医院。”
程锦神情略微怔忡,顾棉已经跑走,程警官却难得怔在原地,良久都未回神。
区区十九岁的女孩竟会站在这里向他陈述自己伤人的全过程,维护着慕承郢,哪怕她知道,慕承郢自有办法脱身,那个犯罪的人,也要她来承受。
程锦突然抬头看着顾棉远去的背影,只一眼就掠开,重新恢复冷硬神情,目光凌厉的向酒店走去。
顾棉和程少白及时把慕承郢送到了医院,他伤势至深,程少白直接发怒,“找来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若是手废了,你们敢想后果吗。”
顾棉知程少白是气疯了,才会一时失智对医生吼叫。
慕承郢被送入急诊手术室,顾棉倚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面色难堪,重生回来,见过不少血腥。
三次了,承郢为了她受伤三次了。
顾棉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将眼底的情绪遮敛,程少白似是意识到顾棉在想什么,连忙上前劝阻道:“小不点,你别自责,承郢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被黄瑞翔给废了手!他有分寸,不会出事的,你千万别自责。”
顾棉没有回答,陷入沉默,与自我谴责当中。
如果,她的靠近,她的主动追究,带给慕承郢的是无限的麻烦,与困扰、伤害的话,那顾棉宁愿不要靠近,此生离得慕承郢远远的,只要知道他平安健康,她可以永不出现在慕承郢面前!
顾棉缓缓直起身子来,偏头看向程少白,状似不在意道:“少白,我知道承郢不会有事的,我不担心他,我身子好痛,先去找医生给我擦擦药,我快要忍不住了。”
程少白盯着顾棉的脸色,连一丝情绪都洞察不出,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只能默许她离开。
顾棉并没有去找医生诊治,而是径直走出医院,布满恨意的黑眸凌厉的扫向面前的每一处景象,顾棉紧攥掌心,准备离开医院。
程锦真是奇怪,他觉得自己也陷入奇怪的怪圈,将黄瑞翔追捕入狱后,程锦却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医院,关心的不是好兄弟,而是那个独自硬抗的女孩。
恰巧,他独自驱着警车刚刚停到医院门口,就看见顾棉一个人,面色沉默的向外走着,身上的伤依旧没有处理。
程锦呼吸一重,径自按着车喇叭,试图吸引顾棉的注意力。
顾棉闻声看过来,程锦已从车上走下来,低头看着顾棉,“顾小姐,怎么不处理身上的伤口。”
除却公事,这算是私事上说过最多的话吧,还是主动开口。
连程少白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顾棉云淡风轻的回道:“麻木了,不痛了。”
“对了,程警官,黄瑞翔的事怎么样了。”
“人已带到警局,搜取证据,携带违禁武器进云州市,涉嫌伤人。”
顾棉一低头,借助着路灯,正巧看到自己的满手鲜血,突然刺眼,淡淡道:“要我要去做笔录吗?”
“从现场看来,以及目击者,你是正当防卫,黄瑞翔还在治疗当中,等他醒过来,才能继续追究。”
顾棉平淡的点点头,程锦薄唇绷成一条直线,“不怕坐牢?”
顾棉摇摇头,程锦心中有数,知道顾棉不会有事,更不会有刑事责任,可看见她这副样子,却莫名的有些刺痛。
“顾棉。”
“程警官,怎么了?”
“车里有医药箱,上车擦药,我今晚执勤,可以顺便送你回去。”
顾棉不好谢绝程锦的好心,只得上了车,坐在后座机械性的给自己擦了擦药,腰上一道道的鲜红,顾棉擦药的时候,面不改色。
连闷哼,轻叫都没有,到了顾家后,淡淡的和程锦道歉后,转身走进去。
程锦将车停在顾家门口半响,目光不自觉的追寻着,看着二楼最偏僻的房间里亮起灯,再慢慢的关上后,程锦这才回神,握着方向盘的手重了重,似是在警醒着他今晚的异常。
随即猛地调转方向盘,驱车开向医院。
一夜过去,慕承郢手受伤严重,若是治愈不好的话,很有可能就废了,到目前为止,医生也无法确定慕承郢的手究竟能不能好转,需要后续跟进治疗才可以。
慕老得知后,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勃然大怒,“我孙子怎么可能会治不好,我亲自去请最好的医生来给我孙子治疗,我孙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程少白在一旁连忙安抚着,“慕爷爷,承郢一定会没事的,他的手怎么不会废的。”
慕老燥郁的揉着眉心,知道自家孙儿是为了救棉棉才会受伤至此,可心里却不会去怪顾棉。
渐渐静下心来后,慕老便开始询问着:“少白,棉棉呢,她肯定也受了不轻的伤,在哪间病房,我去看看。”
程少白眼睛瞅了瞅四周,小不点不可能会不来看承郢的啊,昨晚她说自己去看医生,到现在还没有行踪。
“慕爷爷,您等着,我去替你问问。”
程少白焦急的向外走去,路过程锦时,疲惫的唤了一声,“哥,你也守了一夜了,警局还有事情吧,快回去处理吧。这件事,还请哥多费心一些,黄瑞翔那种货色不受到惩罚都不解气!”
程锦见慕承郢还未醒来,便也淡漠的离开,和程少白并肩走着。
“顾棉,不在医院。”沉默良久,就在哥俩马上要分道扬镳时,程锦才从嘴巴里憋出来一句话。
程少白摁着电梯的手一怔,诶?哥怎么知道?哥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他还跟着哥走了那么长时间。
程少白怔忡当中,程锦已走近电梯,按下下降键。
以至于,原本要去找顾棉的他又重新回到了慕承郢的房间,一走进去,便看见慕承郢靠坐在病床,手上包着重重的纱布,一脸的阴沉诡谲,慕老在一旁不停的数落着,慕承郢似乎左耳进,右耳出——
见程少白进来,慕承郢这才稍稍动唇,嗓音沙哑极了,程少白勉强能听清,“顾棉呢。”
“小不点她…昨天把你送到医院后就走了,我现在还没…联系上她。”
慕承郢诡谲的神色更加沉了一些,眼角眉梢都噙着冷意,“她身上的伤处理了吗?”
“我…我不知道。”程少白的声音更弱了一些。
慕承郢当即就要攥紧掌心拍着床,被慕老及时拦住,忍不住呵斥:“你这臭小子,右手都要废了,还在这里使力,不想好了?棉棉昨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不需要休息的?一会儿那丫头就会来看你了,你先好好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吧!”
慕承郢低头看着自己那使不上力气的手,心中脑子里关心的却都是顾棉。
这小骗子,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清早,林英心情良好的起床,伸着懒腰走下楼,却在看见坐在沙发上一脸诡谲的顾棉时,着实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