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信步走过来,门口那些手下也听着林英的吩咐拦住去路,今天林英是铁了心要顾棉付出点什么代价,哪怕老爷子在这边,老爷子也不会冷酷的放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管。
顾棉眯了眯眼睛,似是而非的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钻到顾老的耳中,突然让顾老想到今早顾棉说出的那句奇怪的话,“就算我说了,爷爷也想我受到惩罚是吗?”
这句话如化作冰冷的刀刃狠狠的扎着心,顾老的身子震了震,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古怪,径直出声:“住手!”
林英一惊,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老,“爸——”
“事实都澄清了,林英,你还想看着真相不管,继续让顾棉给这个自作自受的人输血?”
自作自受的人——
霎时间,林英的脸色倏转苍白,若不是强大的自制力,她此刻恐怕会在顾老面前现了原形。
她可千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女儿死去啊。
“顾棉今天不会给她输血,她若是能救活就救活,若是救不活,那也是她自讨的代价。”
顾老继续冷冰冰的呵斥吩咐着,有他出手,顾棉自知今天算是险过一劫,内心悬着的一颗大石终于缓缓的落下。
顾棉淡淡的开口:“谢谢爷爷为我做主。”
“小棉棉,我们走吧。”桐艺拉了拉顾棉的胳膊,继而在林英面前耀武扬威的挥了一下银鞭,这才雄赳赳的拉着顾棉离开。
走到门口时,那群手下互相觑了一眼,自动默认的让出一条路来,林英的心里简直要气炸了。
顾老阴沉的站在原地,不悦的扫了一眼林英,似是警告:“法律上她还是你的女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实际上和顾家并没有任何关系,你最好别失了分寸。”
这其中最震撼不已的是邵泽凯,原封不动的参与了顾家的家事,同时也看见顾棉在独自一人面对质问时的不卑不亢,不知不觉,心里仿佛有种异样的感觉流泻出来。
桐艺和顾棉一走出病房,远离病房,就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我来的及时,小棉棉,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顾棉扬了扬手上的手铐,“我先去把手铐卸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顾棉此刻根本就没有办法接通电话,桐艺自发的替她拿出来,“备注是…慕爷爷,小棉棉,你要不要接。”
顾棉凛了凛眉目,她唯一能得知慕承郢接受治疗的途径就只有慕爷爷,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不通过慕承郢的好友,也不会让慕承郢知道的办法。
她点了点头,桐艺接听,放到顾棉的耳边。
“棉棉,在哪里啊?现在有没有空来家里啊,承郢那小子,终于接受了治疗,可爷爷看他治疗的过程实在是太惨烈,他这小子从来不把疼说出来,要不你来看看,好歹让承郢不要那么死扛着。”
终于接受治疗了吗?顾棉心下彻底一松,脸色终于不再紧绷着,像是长舒了一口气。
“慕爷爷,我恐怕没有办法过去,还拜托您照顾好承郢——”
慕老的语气明显有些失望,“不想来看啊,棉棉,承郢那小子脾气是古怪了一些,也不爱说话,不会表达,可他能做的都会做,比别人还心细的——”
“慕爷爷,您误会了,是我不好。”顾棉没等慕老继续把话说下去,便轻轻的打断着。
最后慕老还是无望的挂了电话,可他是当着慕承郢的面当众打电话给顾棉的。
所以慕承郢自然也一字不落的将对话内容听了进去,神色冷的骇人,并看不出什么情绪。
“行了,别板着脸了,人家女孩不会过来看你的。”
慕承郢低头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术后,里面的骨头都能有些清晰的看着,他却径直抽回手。
“今天的治疗结束,明天再说。”
慕承郢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给教授缓和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小不点一大早就离开,现在没有一点消息,还是从慕老的电话里得知顾棉委婉的拒绝。
慕老坐在那边看着自家孙子别扭的离开,忍不住的敛了敛眼眸,状似低喃的自言自语道:“棉棉自小就是命苦之人,我本来希望能有个人对她好点的,结果这个人,还在这里生闷气。”
顾棉挂断电话后,面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的向外面走去,桐艺谨慎的瞅了一眼,酝酿着语气,“昨晚我去接你了,但慕总执意要带走你,我拦不下来。”
“我知道。”
“棉棉,你和慕总…为什么会闹那么大的别扭,在我看来,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顾棉脚步渐渐变得缓慢,只依旧慢条斯理的向前走去,神色微不可查的一变,上辈子她和慕承郢都没有任何的接触,慕承郢都会为了她而不惜伤害自己。
这辈子,顾棉一开始的牌就走错了,不该那么肆意的控制不住内心的先去招惹他的。
“既然知道自己不祥,不如离他远点。”
顾棉手铐太明显显眼,刚刚打了一辆出租车,就被那司机人神共愤的,有种自己终于抓到了逃逸的人,一路飙车把她给押进了警局。
顾棉每次来的经历都很——糟心,很巧的,程锦从外回来便看见坐在警局走廊上准备接受审问的顾棉。
程锦眼眸一深,眸底隐有暗流涌过,她又是这副淡然的神色。
程锦直接摘下警帽,走到一边接下林警官准备审问顾棉的任务,随后才信步走了过来。
顾棉一抬头就瞥见程锦,眼眸一怔,尊敬的唤着:“程警官。”
在这里叫他程警官,出去后叫他程锦哥,她倒是把礼貌算的很清。
“怎么回事?”程锦的眼中落在顾棉手上的手铐,眸色一沉。
顾棉淡淡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对于程锦询问的带去医院后做了什么,顾棉也只是漫不经心的将那些吵架争执质问一笔带过,清淡如水。
“邵泽凯那边,我会替你处理。”
顾棉轻点了点头,虽然她已经踢了两次邵泽凯的老二,让他痛不如生,但顾棉依旧不介意别人再来替她教训一遍。
也许是知道顾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不知等了多少时间,在被押来警局的时候不知道承受了司机多少的眼色,程锦此刻缓缓的蹲下身,与她保持平视。
抽出腰间的工具,直接将顾棉的手铐给打开,顾棉的手腕洁白,清晰的连青血管都能看见。
程锦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每次来这里,怕不怕?”
顾棉刚想说,有什么好怕的,她早已不惧这些,也不能畏惧。
可这种刺骨的话不宜在外人面前轻易说出,太负能量了,她淡然一笑,“身正不怕影子斜。”虽然每次坏人都能指桑骂魁的指控她。
顾棉需要的时机,需要磨练自己,一点点的变强大。
程锦知她戒备,没再多问,而是起身,礼貌贴心的问道:“需不需要我打电话叫承郢来接你?”
这次顾棉回答的很快,似乎怕程锦直接打了过去,“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要打电话给他!”
语速突然加快,连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程锦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我马上下班,去换下衣服,送你一起回去。”
程锦直接转身就走,没给顾棉拒绝的机会,顾棉一时愣在原地,却不能再擅自离开,只能重新待在座位上。
两人一前一后从警局出来,程锦开着私家车载顾棉回去,两人上车的一幕再次被人暗中拍了下来。
第二天的到来将会是漫天绯闻铺天盖地的传着。
清晨,纪一弦坐在病房里,高傲的看着手机上的素材图,既和邵泽凯在街上公然抱着,又和程锦一前一后走上车举止亲密,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些人会怎么说,会怎么的把顾棉推入风口浪尖。
顾棉起了一个大早,并不知她即将绯闻缠身,她依旧独自走出顾家,乘坐车的时候却终是抑制不住的绕道来了趟慕家老宅。
顾棉只是想看一看,站在慕家门前看一看他就好。
虽然此刻站在慕家大门前,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二楼的那扇窗,天气还早,路上都没有很多人经过。
顾棉向来是比别人都会早起两三个小时,在六点太阳刚刚初升的时间段离开顾家,她缓缓抬起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又缓缓松开。
承郢他既然接受治疗的话,应该会好好配合的吧。
她应该…可以不用…那么的担心。
此刻待在二楼书房的慕承郢,倒是如何也没想到,顾棉会在门外,他昨晚结束治疗后,便直接一头扎进了书房,不知疲惫的处理着公事,企图用繁重的公事压身来占据着他的心思。
又是一夜未睡,慕承郢放下文件,略微疲惫的燥郁的揉了揉眉心,抿了一口咖啡,这才僵硬的站起来,走到卧房洗漱。
而当慕承郢洗漱完后,便看到助理发过来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