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二娃瞧着杏梅姐夹给自己的红烧肉,心里纠得疼!
“二娃,你咋不吃啊?是不是俺烧的红烧肉不好吃,是咸了还是淡了?要不俺给你回个锅,重新整一下?”
田妮见二娃呆呆盯着碗里的白饭,一直不下筷子,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合他的胃口,有些担心地伸手去端。
二娃摆摆手,把田妮的手给拦了下来,摇道:“别,别,田妮姐你不用忙活了。你烧的肉哪能不好吃,味道很香,俺就是心情不好,心里面堵得慌。”
田妮见二娃不像扯谎,重新把盛着红烧肉的盘子搁回桌上。瞧二娃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田妮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二娃,你咋了,能跟田妮姐说说到底遇到啥事儿了吗?”
二娃恍惚看着田妮姐溢满担忧的目光,回过神,默默在心里面憋不住骂了自己一句:他娘的没出息!
田妮隐隐猜到一个可能,更何况小卖部就在村头,她是亲眼看到杏梅带着一个男生回村的。二娃跟杏梅打小要好,田妮知道俩人可是订过娃娃亲的。
压下心里底一抹淡淡夹杂的惆怅复杂情绪,田妮轻声问道:“二娃,你是因为杏梅的心烦吗?”
二娃没吱声,但最后还是没敌得过田妮姐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嘴里控制不住丧气地说道:“田妮姐,杏梅姐怕是不要俺,喜欢别人了。”
田妮不可置信地看着二娃,皱着眉道:“二娃,你确定吗?杏梅会跟别人好上?”
二娃扒了一口白米饭,点点头。
田妮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上回杏梅回来,见她跟二娃走得稍微近了,眼睛里的醋意盖都盖不住的。女人看女人一个准,田妮狐疑地又问了一遍二娃,“二娃,你确定是杏梅亲口跟你说的,她喜欢上别人了?”
二娃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解释道:“没,但俺亲眼看到杏梅姐跟那男的说说笑笑地在一起,而且正商量着要跟俺说啥话。田妮姐,你想想这能有啥事情说的,十有八九就是跟俺摊牌。”
越说,二娃心里越不是滋味。他不想把这种情绪发泄到田妮姐身上,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没事,田妮姐,你别担心。打当初杏梅姐考上大学的时候,俺心里面就做好了准备,俺知道凤凰总是会飞的,俺不能拖住她的腿。”
“二娃,你先别多想,俺觉得这事儿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说其他的,单单说秀芬婶子,她一直想着你做她的女婿。杏梅要真是带对象回家,就是看在你死去爷爷的份上,婶子肯定立马拽着杏梅上你家,给你赔罪。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田妮一面分析,一面给二娃倒了杯水。
二娃听完田妮姐的话,豁然有种敞开的感觉,点点道:“田妮姐,俺觉得你说的在理。”
田妮见二娃脸上松快了,也跟着弯了弯嘴角说道:“这下心搁回肚子里了吧?既然解开了心结,就好好吃饭,吃完去找杏梅好好谈谈。”
二娃这回没有拒绝,没有一点儿不乐意地应了声“好”。嘿嘿,田妮姐烧得红烧肉就是香,二娃一下子感觉胃口大增,没几分钟,就着红烧肉,便把一大碗白饭给扒了下去。又喝了口水,去了嘴里的油腻。
“田妮姐,俺饱了,要不俺先走?”二娃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着田妮姐。
田妮哪能不知道二娃心里着急,摆摆手,弯着嘴角道:“走吧,俺知道你心里面记得慌,待着魂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二娃讪讪地笑了笑,听到田妮姐摆手让他走,脚底跟抹了油一样,一阵生风地跑出去。其实这俩家离得也不远,中间就隔了几户,没两分钟,二娃便一口气跑进杏梅姐家院门里。
这个点正是村里晌午正常吃饭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二娃觉得讽刺,兴冲冲的心一瞬间好像被浇了盆水凉了下来。堂屋里笑声不断,所有人坐在一张桌上,像一家子似的高高心心地吃着饭。
杏梅姐那张曾经亲过他的小嘴儿,此刻笑得特别灿烂,就连秀芬婶子也是一脸高兴地往那男的碗里夹菜……
桌上的氛围特别温馨,就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男方第一次登女方的门,丈母娘辛苦忙了一桌菜,瞧着女婿笑得合不拢嘴。
二娃难堪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就不该痴心妄想地上赶着。要不是被秀芬婶子一个回头看到了,二娃死都不会再往前走一步。
“二娃,你咋过来了?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搁婶子家一块吃!”说着,秀芬婶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见二娃怔怔地停在门口,走过去直接拉着他往自己的位子上坐。
巧的很,秀芬婶子的椅子刚好就在杏梅姐的旁边,二娃被秀芬婶子按着肩膀坐下,心里面挺不是滋味的。
尤其想到杏梅姐这会儿恐怕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二娃更不是滋味了,他不是一个没皮没脸的。
秀芬婶子回屋又搬了张倚在在二娃身边坐下,“二娃,别愣着呀,这红烧肉不是你最爱吃的吗?”
说着,便夹了块红烧肉搁到二娃碗里,二娃突然想到田妮姐特意给自己烧的一盘红烧肉,生出一股浓浓的讽刺:让你贱,你要是不贱,就不会放着好好的肉不吃,到这里找气受。
“妈,人家八九已经吃过了,才瞧不上俺家的饭呢。”
杏梅姐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二娃没去深想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单纯从语气里钻起了牛角尖,认为杏梅姐就是嫌他没眼力劲儿。想想二娃心里酸得更厉害了,因为不想被看瘪,勉强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哪儿的话,秀芬婶子做的红烧肉,俺最喜欢吃了。”
带着赌气的情绪,二娃塞了一口红烧肉。
偏偏杏梅姐带回家的男生跟赶热闹一样,笑着给二娃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二娃兄弟,既然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儿。”
二娃正憋着一口气,只觉得男生是故意嘚瑟显摆,啪的放下筷子道:“俺就是再喜欢吃红烧肉,都不会惦记别人碗里的,这样不地道!”
桌上一下子静了下来,陷入一种无言的尴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