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一懵，而后，是莫大的愤怒。
“你想干什么？”我使劲挣扎了一下，发现他看似随意的动作实际上用了狠劲，所以我根本挣脱不开。
程启晦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脸渐渐凑近，很快就要挨？上我的额头。
心中警铃大作，我脑袋也轰得一热，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抬起腿，去踢他的下半路。
要么说这男人精明的厉害，连我这一步的动作都料的到，他略微一挡，我便泄了力。
好在他没有进一步逼近的想法，在离我咫尺近的地方，他停住了，这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狡黠的的揶揄：“在男人面前，女人的这点力气就别白费了，万一我手下没个轻重伤到了你，那可就太冤枉了，不是么？”
我的冷意滔天：“仗着自己有点力气就对女人为所欲为，这种人就是人渣。”
我骂得直接，毫不留面子，不过程启晦听了却没冷下脸，亦没给我任何回击和为难。
他只是淡淡看了我一会儿，说：“没错，我就是人渣，从来都是。”
他承认的如此直接坦荡，倒让我哑口无言了。
这人真是难缠到了一定地步，连骂他他都能如此淡定，他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是渣滓，是败类，我不配活在这世上，你想我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他犹自在说，“但是我不想一个人变成这样，我得拖一个人下水，这才是人渣应该做的事。”
他说的要拖下水的对象，难道是……
“是啊，就是你啊，小宝贝。”他凑在我的耳边低笑了声。
这声笑，包括那个称呼，都让我汗毛肆起。
我的后背僵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甚至都忘了要挣扎。
“你……你为什么找上了我？”我的声线有些许的颤动。
程启晦却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找上你，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在我最需要合作伙伴的时候你就出现了，这难道不是缘分吗，嗯？”
我紧紧咬着牙关，想到先前数次他提出跟我联手算计贺家、企图获利的情景，我大概能猜出他这么说的原因了。
“你还没死心，还想着在贺家分一杯羹。”我没问他，而是直接下了定论。
程启晦知道否认不过，也就没徒劳地再睁眼说瞎话。
他甚至承认地十分坦然：“是啊，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我寒声说：“我也不止一次地回答过你，我没兴趣。”
“可是我找了你那么多次，你并没有告诉贺宸渊。沈韵，你心里是动摇了的，或者说，你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闻言一滞，之后想也没想就反驳说：“你别胡说八道，我没告诉贺宸渊，纯粹是因为没有找到贺氏的机会。就算我想给自己找后路，也不会跟你扯上半点关系。”
“呵，你说的这话，真像是自欺欺人。”
说着，他又向前靠近了些，鼻尖几乎挨上了我的脸。
“不过两三句话的事情，你会找不到机会？承认吧，你对贺宸渊，没有你想象中的一心一意。”
此时我满心介意的都是他的接近，他说的话反而没那么在意，甚至我都没有细想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程启晦，你再这么过分，我要喊人了！”我一边推搡着他，一边冷声警告。
程启晦见状低低笑起来，我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在笑我的天真，我的徒劳。
“宝贝，你可真可爱。”他的嘴唇轻轻划过了我的脸颊，让我恶寒得打了个抖，鸡皮疙瘩更是掉了一地。
“程启晦！”我忍无可忍，拔高声音，先前还顾忌着场合，生怕别人发现这里的状况，不过现在我是豁出去了，跟这个人渣独处，比让别人看笑话还让我难受。
看到我真的被惹毛了，程启晦反倒是愈发有了兴致，他的眼睛盯在我的唇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但凡是成年男女都能感觉到他的意图。
我心中升起无尽的惊醒和厌恶，脑袋也转的飞快，最终决定还是喊人吧，管他来的是谁，先让这个人渣滚出我的视线再说。
我刚要出声，程启晦却像未卜先知一般，用手抵住了我的嘴唇。
“不要喊出来哦，不然你跟贺宸渊的婚礼会受影响的。贺氏少奶奶跟未来姐夫私通，嗯，这个新闻，会养活和城的媒体一个月，哈哈。”
他在威胁我，我何尝听不出来，但我们现在一定程度上是捆绑在一起的，我成为全称的八卦和笑柄，他也逃不了干系，所以这种话也只是说一说，真要是实行起来，他怕是会比我更忌惮。
见我没被他的话吓到，反而是更加沉冷地看着他，程启晦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当然这种情绪稍纵即逝。
他今天是决心将人渣该做的事做个彻底，仗着绝对力量的压制，他的身体压下来，眼见着就要贴上我的唇。
我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他敢碰我，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贺宸渊！”我几乎是用力竭的声音喊出这样一声。
程启晦笑的轻巧又不屑：“指望他来救你？他听不到的，谁也帮不了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响，原本牢牢加诸在我身上的桎梏顿时撤去，我也不由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等我稍稍回神，才看到程启晦的脸色变得青黑，即便他在极力忍着，可紧抿的唇线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痛苦。
他的一只胳膊被人扭住，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从程启晦的反应来看，他所经受的掣肘力道，绝对轻不了。
他似是在经历着我方才的境况，不知道是否也尝到了痛恶至极又无可奈何的滋味。
而让他陷入这样境地的人，是贺宸渊。
嗯，是我刚才喊的名字。
贺宸渊的面色冷冽到就像是冻住的冰山，他的眼角眉梢都没有半点温度，看着程启晦的时候，我甚至有种错觉，下一秒他就会扭断后者的胳膊。
“呵……呵呵，宸渊，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见此情形，程启晦先开口，话说的像是示弱，可我看的出来，他眼底尽是嘲弄，甚至还有两份挑衅。
他怎么会是这种反应？难道他不怕贺宸渊真的掰折他的胳膊？
贺宸渊没应他的话，只是转而对我说：“到我这边来。”
在他们两个之中，我能选择哪个是根本不需要判定的题目，我迅速站到了贺宸渊的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坚实的背影，再想想方才遭遇到的一切，我的眼眶在一瞬间有些温热。
“不得不说，你给我找的这个弟妹是真漂亮，第一次见到我就惊为天人。”程启晦说着还用轻佻的目光略过了我，“我这不是找机会来跟她联络联络感情，毕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太生疏了也说不过去。而且我们聊得很开心，是不是啊，弟妹。”
颠倒黑白的本事他可玩的真溜，我一边觉得厌恶，一边，又有隐隐的不安。
他看上去好像在刻意地激怒贺宸渊，虽然我尚不清楚他这样做的用意，可我能肯定他绝对没安好心，说不定想借题发挥，算计什么。
贺宸渊已经离开了贺氏，但到底是贺陆城唯一的儿子，未来贺氏归于他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程启晦必然也清楚这一点，他现在做的这些，一定有他的目的。
我转头看着贺宸渊冷峻的侧脸，我有预感，他是真的着了怒，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今天看上去不太会轻易放过程启晦。
我开始忍不住担心，而这种担心，我不得不承认，是发自内心、无关利益衡量的，本能的情绪。
程启晦还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贺宸渊，仿佛也料定了他会忍不住动手。
眼见着事情要发展到不可收拾，我连忙走上前，拉住了贺宸渊的手臂。
“算了吧。”我低声说，“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我的话音落下，眼前的两个男人的表情倏而都变了，且截然不同。
程启晦眼里布满了兴味，不知道是他有意而为还是情绪外露，此刻的他让人觉得，他好像对什么很感兴趣似的。
而贺宸渊呢，他眼里的冷意稍散，却又多了几分幽沉，他看向我的时候，我的心莫名也跟着刺了一下。
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在维护程启晦？
这个问题让我一惊，又是后背一凉。
我怎么可能向着程启晦，我满心想的，都是……是他啊。
我张了张口，却有口难言，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咬住嘴唇，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没什么事，你别跟他计较了……我们走吧。”
贺宸渊沉沉地看了我一会儿，到最后，他松开了手。
程启晦忍不住低呼了一下，想来贺宸渊下手真的很重。
我还拉着贺宸渊的胳膊没放，这个时候，我没办法放开他。
“走吧。”我再次低声催促着。
贺宸渊的脸色已经冷寒至极，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甩开我的手，甚至按照我的要求，缓慢抬起了步子。
走到走廊的拐角时，我转头用余光看了眼，看到程启晦还站在原地，直直地向这边望过来。
我心中的凉意仍在，而我想，未来在贺家，必定有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到那个时候，我会如何自处，又该如何自处呢？
我想象不出来。
但我想，如果到时真的要我做出决断的话……
我很快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男人。
……如果真的要做出决断，我的选择仍旧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