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琳潇看到我的反应,嘴角的冷意更甚:“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不就是你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吗?”
我如果回答说不是,杜琳潇也是不会信的,还会骂我是个虚伪做作的女人。
如此,我也不否认了,当然,我也谈不上有多高兴。
“贺家的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你觉得不开心,就算来找我算账,也无济于事。”我说。
“你知道我为了嫁给贺宸渊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吗?我等了他有多少年你又知道吗?我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被你的出现搅了局,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场婚约,我绝不放手!”
杜琳潇的声音又抬高尖利起来,向我表达着她的愤懑和不甘。
我居然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场大火里冷硬下来的心又重新变得温热了,让我能再次感知这个世界的温度,对待别人的喜怒哀乐,我也能换位体会到。
我垂下眼睛,说不出任何嚣张的狠话,对杜琳潇,我虽然没什么歉意,可总是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贺宸渊会跟她结婚吗?
虽然答案不见得乐观,可我的出现,应该是加快了这场婚约破裂的进程,杜琳潇把怨气撒在我的身上也是正常的。
“杜小姐,对这件事,我无话可说,我也没办法影响和阻止你的想法。只不过这件事的源头并不在我,你要是决定不放手,那该找的人,也不是我。”
说完我便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坐在这里说这些话,没必要,也真是无聊,或许我不该来的,直接躲起来,让贺宸渊处理,会不会更好一些。
杜琳潇哪会这么轻易地让我走,她一个跨步走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抱着手臂,姿态是无比的傲慢。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着走干什么,难道你怕了?”
对她的挑衅我只觉得有些好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在激怒我,难道她以为我会像十几岁的孩子一样,被她的话刺激到,撸起袖子跟她真的打一架吗?
“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但我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回去晚了,我可是要扣工资的。”我不像她这位千金小姐,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这里浪费。
杜琳潇的脸色很是难看,对我她自然是没有任何好心情,但拦下我之后,她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了口方才点的饮料,有些若有所思。
我也没有催她,就等着她想明白自己要说的了,再开口。
过了会儿,杜琳潇接了个电话,看到来电,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睛亮了一下,虽然那抹亮光转瞬即逝,但因为我一直盯着她,所以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
杜琳潇以接电话为由暂时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再挑衅我,说逃跑的是懦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意思就是让我在这等着她。
看着她的背影,我是真的蛮好笑的,明明是挺严肃的感情问题,到头来,竟弄得跟过家家似的。
在这期间我又拨打了一遍贺宸渊的手机,那边还是显示无法接听。
估计我给他发的那条短信他也没看见,照这个情况下去,到了下班的时间我够呛都能回去,到时候他知道了,应该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正有些纠结着,突然我的身边走近了一个人,不是杜琳潇,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长得很帅气,气质也很温柔的男人。
“这位小姐,我刚才就看到你在这里,请问是一个人吗?”他极有礼貌地问了句,手上还端着两杯鸡尾酒。
这怕就是传说中来搭讪的吧,我遇到这种事觉得很尴尬,可这样的场合直接给人甩脸子好像也不太好,所以我只能勉强笑了笑,回答说:“我有朋友一起来的。”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我觉得你很投缘,想请你喝一杯酒,希望你能接受。”说着,他把其中一杯粉色的酒液递给了我。
陌生人给的东西一般不要接受,我想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我自然也怀着应有的警惕。
我礼貌地道了声谢,然后直白地告诉他:“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那就喝杯饮料吧,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投缘,交个朋友也不错,不是吗?”他长得便是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虽然意图让我有些尴尬,可举止气度还是很让人舒服的。
而且看他这个架势,我要是不同意的话,他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待会儿杜琳潇就要回来了,让她看到这样的场景,还不定怎么嘲笑编排呢。
于是,怀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我拿起杜琳潇方才给我点的那杯饮料,抿了一小口,说:“很高兴认识你,但我现在真的有事,不好意思。”
见我将饮料喝下了肚,面前的男人笑了笑,因为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缘故,在镜片的遮挡下,我没能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一抹暗光。
“好的,那就不耽误你了,有机会我们再聊。”他说完这句便走了。
我则是在后面暗暗吐槽着,什么有机会,以后我可再也不会来这了,也根本不会再见面了好不好。
大城市的男人果然就是开放,真是有些受不了。
没过几分钟,去接电话的杜琳潇终于回来了。
见我还坐在原地,她像是松了口气,然后走到我面前,趾高气扬地对我说:“走吧。”
我闻言有些意外,刚才还说让我在这等她,像是有话要跟我说呢,怎么现在就说要走了,有她这样喜怒无常吗?
我一时也着了恼,我才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就算我想着和平相处、息事宁人,也没办法任由别人踩在我的头上肆意妄为。
于是我向后一靠,将手臂环在身前,冷淡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完吧,我没时间跟你再去下一个地方。”
杜琳潇又拿方才的那套来激我:“你就是不敢去吧,你怕我。”
我无所谓地笑笑,说:“那你就当我怕你好了。”
“你!”杜琳潇对我的“油盐不进”气怒不已,似乎是没想到我突然变得这么难搞。
她眉头紧紧皱着,不晓得在思量什么,我则是看了眼时间,五点整,到了下班时间了。
见杜琳潇还在阴沉着脸不说话,我也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拿起自己的东西,我起身就要走。
杜琳潇又对我说了些难听的话,大意就是我心虚,我是个没脸没皮的贱女人,还是个胆小鬼,遇到事情就只想着跑。
真是有够难听的,但被骂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没什么可在意的。
我只是回过头,看向她,平静地说道:“杜小姐,如果你是贺宸渊的妻子,甚至仅仅是他承认的未婚妻,那我现在的身份,人人喊打都不为过,可事实并不是如此,所以关于你的一切指责,我可以接受,也能不接受。骂出这些能让你觉得开心的话,你尽管说好了,我无所谓。只不过你得认清楚,不管说出什么,事情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杜琳潇听完我的话愣住了,而后,则是比方才更盛的怒意。
“我明明就是贺宸渊未过门的妻子,我们两家的家长都说好了的!就算宸渊他现在不同意,有朝一日我一定能让他爱上我!结果因为你的出现,一切都毁了!”
她在声嘶力竭地吼着,控诉着我的“恶行”。
看到她的模样,我的心里不免也有些难受,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她。
缓步走出去的时候,我开始不由得想,如果没有我的出现,贺宸渊真的会爱上她,和她结婚吗?就算没有爱情,为了家族的利益,两个人也是有结合的可能吧。
心因为这些想法被弄得很乱,原先笃定的一切,仿佛又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穿过会所的一条走廊时,有个人迎面匆匆走过来,我因为还在出着神,所以没太注意,等到胳膊被人撞了一下,我才如梦初醒一样,抬头望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连声道歉,而且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脸。
我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上面,加上撞得并不疼,我说了句没关系就继续向前走了。
出了大门,我打了个电话给张放,问他现在在哪里,若是还没走的话,能不能送我一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头稍微有点晕。
张放在那边回答说他临时有点事,不过很快就能赶过来,让我稍等他几分钟。
我本想着说我打辆出租车回去也行,可张放很快挂了电话,我便没来得及说出来。
就这样,我去到一个角落里,身体靠在墙上,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难不成真的是昏了头了,怎么突然之间觉得眼睛有点花呢?
而且这股子眩晕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态。
就在我兀自低着头跟这股晕眩做斗争时,我看到有一双男士的皮鞋慢慢映入了我的眼帘,在我的身前停了下来。
我缓慢而艰难地抬起头,努力辨认清楚眼前人的模样时,眼睛倏尔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