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居然已经被执行了死刑判决……
这个消息，像是一枚重型炸弹一样，在我的面前炸裂开。
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全身像是没了力气，摇摇欲坠要跌倒一样，好在身边有个人一直扶着我的胳膊，撑住了我的身体。
我转头看了眼贺宸渊，表情应该是有些迷茫和无助，我曾经是真的特别特别痛恨林婉婉，也想过无数次让她以死来赔我儿子的命，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我还是免不得内心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满心刺拉拉地难受着。
贺宸渊什么也没说，只是愈发紧地攥住了我的手，想要经由这样，给我勇气和力量。
那边贺茗荃听完程启晦的话却没什么反应，仿佛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一样，她弹了弹指甲，漫不经心道：“那都是她们自找的，我已经足够手下留情了，谁让她们不知天高地厚，来染指我的男人。”
程启晦又笑了声，也不晓得他在笑什么，这对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是让人无法理解，本该是最亲密的两个人，站得却是最远，他们的心呢，是不是也早已是背道而驰。
贺茗荃跟程启晦说话的时候没人敢上前，见他们终于不开口了，才有佣人谨慎地小跑过来，递给程启晦一块干净的毛巾，好像还有些药品。
我这才发现，原来程启晦的脚边有一滩小小的血迹，应该是方才真的伤到了。
贺茗荃冷眼看了会儿，对丈夫的受伤她不见得有多心疼，可对程启晦在外招惹的女人，她却是毫不手软，那她到底是在乎这个男人，还是仅仅出于自身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无法忍受别人霸占她的所有物呢？
这个问题，在离开贺家之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贺宸渊。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避，而是终于正面回答了我：“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程启晦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职工，是我姐姐一意孤行嫁给了他，一步步把他扶持到现在的地位。”
原来是这样，可既然用情如此至深，那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后面这句我没问出来，可贺宸渊第一时间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扯了扯唇角，即便眼里没什么笑意：“她那样的脾性，谁都忍受不了太久的，没被她逼疯已经算好的了，况且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爱情存在，用婚姻捆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满足各自的各自的目的而已。”
目的……
我咬着嘴唇，说出了心里的想法：“程启晦想借着贺家的势力往上爬，这个不难理解，可是你姐姐如果不喜欢他，那干嘛还要排除万难跟他在一起呢？以贺家大小姐的身份和条件，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偏偏……”
“偏偏选个心比天高，居心叵测的人，是么？”贺宸渊的眼底终于闪过了丝笑，仿佛我的话终于让他舒心了些。
我点点头，表示我的疑惑就是这个，早知道那人不安好心，干嘛还非要嫁给他，按照那贺大小姐的脾性，想来也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啊，而且她不是特别看重门第观念嘛，对我百般苛刻万般挑剔，到了自己的身上，却是一切都不作数了，双标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贺宸渊转过了头，看了眼车窗外，这个时候，我居然觉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但看不到他的面容，我便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瞧不出他的心思。
好一会儿，他才淡淡说道：“这个理由，我以后再告诉你吧。很多事情，不是能用常理去推测的。就像我和我的姐姐，从小到大，我们都是彼此最亲的亲人，可后来，还不是连陌路都不如。”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的些许疑虑有了解释，流着相同血液的两个至亲，怎么会从一开始就如此水火不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且那件事一定很严重，严重到，可以把骨肉亲情的界限都打破。
我能感觉到他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心情不好，所以我也不再追问了，他说以后告诉我，那我就以后再听吧，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等到日后，真正告诉我答案的，却并不是贺宸渊，而是一个人的出现。
那个人……不但是让贺家姐弟势同水火的理由，也变成了我后半生的一个噩梦。
……
回到家后，我先去洗了澡，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贺宸渊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好像是公司的事务没处理完，方才徐冲临走的时候还跟他汇报了什么。
我把头发擦得七七八八之后，才走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叹了口气。
贺宸渊的注意力还在那些文件上，不过还是问了我一句：“叹什么气。”
我把脸往他的肩膀上埋了埋，咕哝道：“要说实话吗？”
贺宸渊淡淡嗯了声。
那我就说了实话：“因为林婉婉……她被执行死刑的事，你知不知道啊？”
方才程启晦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连一点惊讶都没有，便想着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半点没觉得冲击。
贺宸渊这才将眼睛从文件上移开，看向我，说：“知道又怎么样，怪我没有告诉你？”
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也不是，我不是怪你，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事，我应该知道的……”
毕竟，当初林婉婉被逮捕审判判刑，这一系列的发展都离不开我的缘故，到最后，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总该让我知晓吧，为以前的恩怨做一个真正的了结。
但贺宸渊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的考虑，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知道之后，就是心神恍惚、提心吊胆，晚上说不定还会做噩梦。”他说，“沈韵，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血和坚强，所以有些事，我不必告诉你。”
我一时哑然，没想到他不告诉我的理由，居然是因为这个。
他怎么，好像比我还了解自己的样子啊。
我抿抿嘴唇，想说什么，却发现话到嘴边嗓子有些干哑，所以我就不说了，省的待会儿又要失态丢人了。
我只将整颗脑袋都埋在他的身前，也不管自己还湿漉漉的，反正他不能推开我。
贺宸渊应该是继续看自己的资料了，对我近乎“霸道”的靠近行为，他确实也没管，任我将他的衣服都蹭湿了一片。
好一会儿，我才抵着他，闷闷地说道：“谢谢你，为我考虑了那么多……”
贺宸渊说话的时候，胸腔都在震动，震得我的脸也麻麻的。
“不用跟我说谢字，我只是认为这样做对你比较好，但你也可以怨我不够坦白，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你商量。”
切，有他这么直白的吗，把好好的气氛都给破坏了。
我忍不住想笑，心想着什么叫不解风情，这就叫不解风情，一般的男人早就顺着话把自己的形象抬高来凸显对女人的关怀体贴了，到了他这里，只剩下硬邦邦的撇清和解释，真是有够煞风景的。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声，知道这人的脾性啊都是天生注定的，没法改了，既是这样，我也只能接受了。
于是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我故作认真道：“那以后遇到这种事，你会跟我说实话吗？”
贺宸渊低头睨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比我还正经道：“看情况吧。”
好嘛，这跟没说是一样的。
我拧着鼻子，没多久，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真是从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男人。”我控诉他，“好在我这么善解人意，能忍得了你。”
“唔，善解人意。”他的语调拖长重复了遍，好像有点不甚认同似的。
我则是闭着眼睛继续夸自己：“是啊，我这个人啊没别的优点，就是很善解人意，你啊，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贺宸渊表示，也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厚脸皮的人。
所以我们俩半斤八两，绝配。
……
第二天去到公司，照例还是忙忙碌碌的工作。
刘旭跟我说培训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下周一就走，封闭培训一个周，回来之后就能承担销售业务了。
能尽快上手工作我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总跟在别人后面打杂不是长久之计，在生活之外，工作上我也想靠着自己的努力拼出一片天地。
下午的时候，我刚要拿着文件去传真，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号码是和城本地的，我从没见过，看到了有些犹疑，接听之后，却是张放打给我的。
“沈小姐……”他应该是在外面，周围有一些杂音，而且他的语气很着急，略微有些急促。
我闻言有些奇怪，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便问道：“有事吗张助理？”
张放像是深吸了口气，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也无法再平静的话语。
他说：“杜小姐她……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她现在正在赶过来，我没办法阻止，而且贺总现在正在开会，没办法联系到他，所以……”
所以，我要正面跟杜琳潇交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