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筹备皇后的寿宴,皇宫张灯结彩、火树漫天。
一路上车马如流水,禁军来往巡逻,各府亲眷都盛装出席,毕竟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世,更是好些闺阁女郎挑选良配的好时机。
还没有进去,云初然已经听到了好些八卦。
“听说还有一个月就是贵妃生产的时候了,你说是个皇子还是公主?”
“应该是个公主,没听说酸儿辣女吗?上次皇后去探望的时候,听说贵妃正在喝胡辣汤呢!”
“诶,你知道翰林院中的焦大人吗?青年才俊,听说这次云和郡主准备向皇帝请求赐婚……”
杂七杂八的声音混作一团,云初然从下马车开始耳边就不曾停过,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了不远不近跟着的尹珏城。
尹珏城有意跟她保持着距离,云初然也并没有多意外,他像是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即便人潮汹涌,他的周身三步之内也能保持清净从容。
兰新却很奇怪,“少将军离得这么远干什么?小姐又和他吵架了?”
云初然不以为意,“他爱站多远站多远,跟我有什么关系?兰新你记住,他是将军府的少将军,不是杀手玄衣,我们适当的保持距离,并不是一件坏事。”
兰新欲言又止,心知云初然还是记挂着南疆血案,记挂着不知生死的父母,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忽然间,兰新余光里看见了一个人,那人人高马大,穿着铠甲带人从旁边走过,看起来正经得很,只是目光却带着几分戏谑,细细一看,竟有些虚玩世不恭的味道。
发现兰新的目光后,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小胡子,玩味地笑了起来。
兰新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
尹珏城从后面慢慢走着,看见了兰新的反应,脚下未停,视线却同禁军统领接触在一起,“韩将军。”
韩玉放慢脚步,“少将军好。”
两人错身而过,尹珏城目光斜视,韩玉却正色往前,像是先前狡诈的瞬间并非是他露出来的。
尹珏城收回视线,韩玉却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而后视野中便闯进一个娇美羸弱的姑娘,他怔了下,才反应过来那是白家小姐白纤纤,不由挑了挑眉,看向走在前面不远、连头也没回一个的云初然身上。
但见兰新回头望了一眼,皱眉对着云初然耳语几句,云初然侧眸一瞥,不仅没有生气,竟然还露出几分笑意。
“这对夫妻,倒是有趣……”韩玉忍不住低喃。
副将没怎么听清,但看他往后边看,眼中便露几分暧昧笑意出来,“哟,将军,您这不会是看上那丫头了吧?”
韩玉挑眉,“丫头片子,我会看上她?”
副将忍俊不禁,“我都还没说是谁呢,将军这不自己就承认了?”
“……”韩玉眯了眯眼,这次却没有再反驳,而是转移了话题,“前段时间让你带着人去剿匪,结果如何?”
“嗨,”副将苦笑,“我哪是去剿匪啊,分明是去收尸,将军府那老管家都把尸体抬出来了,啧,您别说,那死状实在是一个赛一个的凄惨,简直惨不忍睹啊。”
韩玉微讶,“怎么说?”
副将叹息,“被大火烧死的就不说了,那自相残杀的简直就跟对方有灭门之仇一样,还有那山洞里,”副将顿了顿,“那尸体像是被野兽啃食过了,血肉都飞到天上去了,我到现在都不敢吃肉,你说诡异不诡异?”
“听说那天在山上的,除了将军府的少夫人,还有少将军,你们就没有去问过?”
副将摇头,“这件事本就该顺天府处理,结果现在顺天府的头都没了,咱们也就收收尸,要查案啊,还得等新的顺天府尹上位再说咯。”
韩玉若有所思,“将军府,总不可能一无所知,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杀手,他们却要报一个山匪……呵,这老将军啊,也实在太为陛下考虑了。”
副将一惊,忙压低声音道:“统领,我倒觉得老将军是在给那少将军考虑呢,您看那些人的死状?哪像个正常的?没准就是那诅咒——”
“你如今也跟街头巷尾的骂街婆娘一样喜欢传谣了吗?”韩玉目光一冷,“狗屁诅咒,无稽之谈!”
副将悻悻缩了回去,不敢再出声。
那厢,正在同白纤纤说话的尹珏城耳尖一动,意味不明地朝他看了一眼,敛下眼眸,嘴角漾出一抹笑意,险些勾走了白纤纤的魂。
“表哥,”白纤纤有些失神道,“我不知道表哥那天也在山上,否则我……”
“否则你怎样?”尹珏城含笑问。
白纤纤霎时回神,后背漫上一层冷汗,干笑道:“否则我那天就不去将军府找表哥了,白跑一趟不说,还、还丢了好大的人。”
尹珏城似乎不以为然,他嘴角抽了抽了一下,眼中藏着几分冷涩,“是么。”
白纤纤没有听出这话中的冷意,只要看着那张脸,她就忍不住失神,尽管尹珏城还戴着面具。
但面具和肤色的差别其实并不明显,乍一看,仿佛那就是一张惊为天人的完整脸庞,白纤纤紧张地往前凑了凑,伸手想去抱尹珏城的手臂。
尹珏城眼波微动,竟站在原地没有拒绝,白纤纤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心中越发肯定尹珏城对自己并非没有意动,都是那云初然害得他们“有情人不成眷属”。
两人姿态亲昵,看在不少人眼中,理所应当的,云初然成了众人嘲讽的对象。
“你看那白家小姐,跟少将军关系倒是真好,也不怕沾了晦气,呵。”
“就是啊,前两天才死了那么多人……不过那少夫人也真没用,嫁给这样一个人就算了,竟然还把握不住。”
“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夫君跟别人搅和在一起,竟然还不出声,要不说到底是乡下来的,就是没底气……”
一个人窃窃私语或许没多大动静,可一群人窃窃私语,就跟光明正大站在人面前讨论差不多了。
兰新怒而回头,“小姐,你看他们!”
云初然到此也不得不停下,但她并没有任何怒气,只是淡淡笑着,端庄娴雅得很,且她生得好看,总比白纤纤那往男人身上贴的姿态好看得多。
况且,白纤纤之前衣衫不整冲出大门的传言,还未从众人心中消失呢。
云初然瞥见众人脸色,伸手挽起耳发,淡淡一笑,“表妹,表嫂等你好久了,上次误会你上门勾引夫君这件事,真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