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方才都没有看见,白纤纤脸色都变了,青一阵红一阵的,我还特地在桥上回头望了一眼,现在肯定气炸了。”
陈馨儿和君无声方才跟着墨韵入府,拜见老将军之后便直接来了这里,其实就站在柏轩楼的墙壁外,本想着就这么进来,结果好巧不巧在里面说话的人正是白纤纤。
夫妇两个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原地不动。
不是他们想偷听白纤纤说话,而是恰恰相反,他们一点都不想和白纤纤多开口。
但两个人真的是被她那些“理直气壮”、“委曲求全”的言语震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在白纤纤张开怀抱抱向尹珏城的时候,就连深知自己这位好友脾性的君无声,都险些放松了拽住陈馨儿手臂的动作。
陈馨儿对天发誓,她从小到大,就是府中的姨娘都未必敢当着他爹面前如此做作!
当谁是傻子呢?
想到尹珏城还亲昵软绵地叫了白纤纤好几句“表妹”,陈馨儿脸色都不大好看了,云初然看出她的诡异面色下欲言又止饱含的感情,登时嗤笑。
“你别生气,尹珏城是在试探她呢。”云初然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试探?”陈馨儿想起他们出事前后见过的人、经过的事,还有京城中的流言蜚语,目光一闪,心下稍安,“难道你们怀疑杀手是白纤纤安排的?但白纤纤怎么会对少将军动手?”
她巴不得把少将军抱在怀里不放呢,将军府最受宠的嫡子少夫人这个位置,她可是眼巴巴地看了好几年了,总不可能让自己嫁给一具尸体。
云初然冷笑,“老将军大胜还朝,威望正盛,就是皇帝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你真以为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对尹珏城动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不说老将军,就是上面那位也要彻查的。”
陈馨儿默了默,声音突然带上了气愤,“所以那些人是专门针对你去的?!”
微微点头,云初然抢在她出离愤怒前开口,“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最后还不是让我们收拾得一个不剩?”
陈馨儿才想拍案而起呢,乍听这话脖子后面顿时凉飕飕的,想起君无声带给她的消息,不由得挠了把头发,“话是这么说,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况且这个贼还是有权有势有后盾的……”
这话说得不错。
对方做事阴狠决绝,但这次他们本打算留个活口的,哪知道先遇上山火,后就是怪物,紧跟着还有人暗中清扫一切?
救他们的人把所有人都杀了,虽然帮了他们大忙,不至于在他们狼狈逃出山洞时被迎头痛击,但,也让他们没人问话了。
他们是想不让人分辨出自己的身份吗?
但,总觉得有点太巧合了啊……
见云初然脸色不好,陈馨儿连忙安慰道:“白纤纤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调动两百人。不过你放心,虽然这件事很难查,但殿下一定会让人继续查的,不管他幕后主使者是谁!”
云初然遂笑,“我不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我们又不离开京城,我就不信谁敢在京城里对我们动手。”
她眯了眯眼,嘴角划过冷意,“不过,正如你所说,白府家大业大势力也大,这件事若真的跟他们有关,只怕是不好查。”
设计朝廷要员,哪怕只是要员家属的事,通常都不会简单结束,总有人会忍不住在它们身上放下许多莫名其妙的猜测。
其中最容易让人联想的,就是党派分立,政敌厮杀,乃至于……
云初然偏头,远远望了一眼君无声,见他正纡尊降贵地给病患剥橘子,不禁无奈。
她最怕这件事牵扯上皇子夺东宫,若真的是如此,陛下若非下了决心要弄死一个儿子彻查的话,就有可能碍于面子将这件事彻底压下来。
所以老将军才会用“山匪”来形容杀手,就是为了不让事件扩大化。
这是极为无可奈何之事,他们没有办法跟皇权对抗,否则,将军府则势必会背上一个“居功自傲、不敬圣上”的罪名。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如今看来并不影响什么,可一旦将军府如今打了胜仗的势头过去,没准就会成为将军府岌岌可危的源头。
这样一想,也难怪老将军面对君陵时会那般小心谨慎,连虎符都不敢放在手中了。
“……然,初然!”陈馨儿大声道:“你发什么呆呢?我问你话呢。”
“啊?什么?”云初然恍然回神,才发现陈馨儿、兰新、墨韵都在盯着自己,不无尴尬,正要说话,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而且这声喷嚏还带重声的。
那一边捂着鼻子刚也打了个喷嚏的尹珏城怔了怔,侧头扫向云初然,不由莞尔。
云初然下意识也看过去,两人对上一眼,一笑一冷,云初然翻了个白眼,不明白打个喷嚏有什么好开心的,尹珏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初见时还狠厉阴沉,口口声声要杀人呢,这会才知道此人原是傻兮兮的。
墨韵没有注意那边,只是担心道:“少夫人昨夜冒雨回来,有些着了凉,要不再添件衣服吧?”
不待云初然点头,兰新已经快速道:“我去拿!”
云初然耸耸肩膀,笑看着陈馨儿,“你同我说话也不要离得太近,当心被传染了风寒,这秋冬时节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过几日还要参加你皇后嫡母的生辰宴呢。”
人人都说帝后情深,人人都羡慕皇后娘娘膝下无子却盛宠不衰,体弱多病却仪态端方,所以白雪的生辰宴每年都办得很大,却没有一回白雪是从头坚持到尾的。
所以陈馨儿也不怕,“带病也没关系啊,带病还要去给娘娘贺寿,这才叫诚心可嘉呢!”
云初然嗤笑,知道这是陈馨儿安慰她的话,看着那两颊丰盈、艳若桃李的脸便更加心悦。
虽说京城里有个总跟她作对的白纤纤,实在让人膈应。但她家族离丧,陈馨儿却如姐妹一般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行,你要是不嫌弃,傍晚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云初然微微一笑,“正好跟我商量一下皇后寿宴上我们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陈馨儿竖起一根指头,“来盘糖醋排骨!”
云初然想起自己在白府吃过的膳食,挑了挑眉,“再来盘糖醋茄子?”
“还有糖醋鱼!”
是日,傍晚,将要入夜,柏轩楼二楼露台上大摆筵席,四人相约赏月。
尹珏城温声和气地问墨韵,“柏轩楼的糖醋买太多了吗?这么急着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