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柏叹了口气,看着饭桌上的几人,继续回忆往事。
“只是我们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十七年……”
当时的沐川,比现在还要疯狂一些,也正因此,他行事颇有错漏之处,云柏与青秀明面上是被逐出京城,但暗地里却是在偷偷调查沐川。
且第二年,他们就找到了皇宫里受制于沐川的宫女和太监,顺藤摸瓜抓出了藏在南山上试验蛊毒的沐川。
“那一段时间,初然刚才出生,夫人体弱,便守在南疆,我却暗中回到京城,”云柏语露沧桑,更有悔意暗藏,“我带着当时的禁军老将杀上南山,沐川遁逃,那孩子四五岁,十分怕人,我本打算救他没想到他却掉下了山崖……”
“娘也是在那个时间里去的,”尹珏城脸色沉闷,“而那个还自己就是南山?他不仅没死,还在山中活了下来,这么多年。”
云初然神情复杂,“难怪,我就说那山中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人蓄意养蛊的痕迹,原来都是师傅……都是他干的。”
青秀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们最大的幸运就是请了你师父教你,最大的不幸,同样在此。”
将军府大夫人身亡,沐川也暂时逃了,云柏失望无比,用了两年时间,在京城四周布置了一套暗线,就是为了放置沐川入宫投毒。
但看婉华还是被人用信件威胁、云飞宫惨案依旧发生,他们就知道,这人力防御的效果,终究还是差了那防不胜防的蛊毒一筹。
话说之前,沐川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白家的几个公子、小姐接连遇害,他们都知道是沐川所为,可就是找不到人。
“不是找不到人,而是他已经不再是他了。”云初然不知该不该庆幸,“当初爹娘从京中离开,给云脉指了一条明路,想必这件事也被沐川看在眼里,所有沐川才会利用云脉给珏城下毒。”
尹珏城看了看她,“但他最后却又为何去教你解蛊?”
云初然摇头,“我也不明白。”
云柏站起身,负手而立,“其实,理由也不难猜测。”
几人豁然看去,看着云柏那认真严肃的表情,总有些脊背生凉。
云柏沉吟片刻,果然不负众望,“当初珏城身中蛊毒,此事尹默曾书信于我,我们身处南疆,正好四处调查此事,沐川带着蛊毒大师的名号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是急了。”
“可对沐川来说,他教初然,未必初然就真的能够解开就成身上的蛊毒,”云脉愁眉深锁,凝重地对尹珏城道,“初然如今才给你解开了三种蛊是不是?后面的蛊,初然只怕也未必能够知道吧?”
云初然心下一动,“爹的意思是……”
“他也许只是想培养一个契机,”云柏意味深长道,“比如,若是将军府上的儿子们个个聪明能干,他总需要有一个契机接近老将军。”
而云初然跟尹珏城有婚约,他又成了云初然的师傅,将来若是通过云初然的手让云、尹两家决裂,那就十分好看了。
这是要他们反目成仇!
众人脸色顿时极为难看起来,杵着拐杖出来的尹默正好听到这里,气得拳头至咔咔作响,“那混账老匹夫!”
“好友莫气,且听我说完,”云柏与尹珏城上前扶他,看了眼对方,笑道,“这些年,若不是一直没有查到沐川身份,白家又渐渐没落,皇上担心我云家回来,也会跟白家一样分崩离析。”
清秀点头,接过话头,“而这个时候,初然和珏城的婚约到了……”
严淑慧无论如何阻止,云初然还是会到京城,而君陵也发现京城之中有了异动,东宫之位将立,皇后中毒之事已经逐渐显露,君陵终于发现,时机到了。
或许,沐川也发现,自己老到快没有报仇的力气了,所以他要让“云霓的孩子”登上万人巅峰,要结束对“杀死云霓的凶手”的折磨,清丽一切。
就在云初然离开南疆后,云柏收到了皇帝来信,诈死之后,带着青秀一同入京。
“一同?”云初然大为惊讶,“这么说,爹和娘其实早就在京城里了?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云初然愤愤不平,委屈得不行,青秀讪笑,连忙抱抱她,“哎哟哟,这么大孩子,都嫁人了还撒娇呢?”她无奈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出现,可你身边到处都是眼线,而且我们之前怀疑严淑慧也是他的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哼,你出嫁那日,还是我和你娘给你当的轿夫!”云柏想到此事也得很憋闷,自己的女儿出嫁,却是从别人家里走出去的,他们还得易容成轿夫抬轿,真是不甘。
为人父母,无法为其准备十里红妆,但至少,他们是亲自将他送到了夫门,看他们拜天地高堂,也算是聊慰心酸。
云初然却十分愕然,“轿、轿夫……”她可记得自己当时在轿子里直跺脚呢,不知道给加了多少力气进去。
“你忘了?”青秀莞尔,“你那一套嫁妆和用具啊,可都是皇宫里出来的,是陛下心疼我们,才让我们冒这个险。”
云初然摹地红了眼,“娘……”
青秀心疼地掐了把她的脸,“别撒娇了,听你爹说完。”
“也没什么好说的,”看着云初然那脸色还很苍白的样子,说话的速度放快了些,“入京后,我们发现沐川果然有了动作。”
他扫了眼尹珏城,“他发现初然与馨儿交好,而君无声又有意娶一门庶女,便让人刺杀刑部尚书之子,让所有人都知道,初然与馨儿同出一门,令将军府不得不站在君无声身边,将君无声送上朝堂。”
云初然心下一凛,从那个时候开始,沐川就已经在针对他们了。
尹珏城也是心中发沉,琥珀色瞳眸里阴恻恻的,“这么说,陛下特意赐婚她们同日出嫁、让君无声上朝都是顺水推舟。”
“要钓鱼,总要舍得鱼饵,”青秀冷笑,“紧接着沐川制造云飞宫一案,报复了婉华,令君陵名声受损,君陌贬为庶民,君无声大展神威,在朝堂之上彻底站稳阵脚。”
云初然若有所思,“所以云飞宫剥皮之事,婉华是故意留下证据,被胁迫顶罪?而她之所以在皇宫挟持皇后,其实是因为……要将所有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撇开君陌的嫌疑?”
“嗯,”云柏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还有,她当时是真想趁机痛骂陛下一番的。”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