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不付出点什么,就别想得到什么。
这话用在苏郁芮身上更合适,什么叫做绝处逢生,说的就是她。
上次在火里救了那位大姐之后,为了表示感谢,那个大姐在她这里为自己和家人分别购买了保险。
大姐的厨房,因她不小心失火,造成墙面和橱柜几乎全毁,造成了二三万的损失,苏郁芮借此向大姐宣传了家庭财产责任险的重要性,大姐听了之后很快为她的家庭进行了购买。
不但如此,这位大姐还向自己的朋友替苏郁芮做宣传,她的好几位朋友都跑来找苏郁芮购买保险,而且个个都要求购买家庭财产责任险。
同时,大姐还让告诉她的好友们,以后家里的车子都找苏郁芮过来买车险。
由此之前大火中救人,苏郁芮还同时在大姐所在小区,赢得了很好的名声,再加上大姐的帮忙宣传,那个小区里一些人都闻名过来找苏郁芮买保险,好几个人强调要买家庭财产责任险。
苏郁芮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为自己的事业带来的春天。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事业迎来了春天,但却又跟她的室友之间,发生了矛盾。
缘由是因为苏郁芮脑子一热,跑去火场救人。
言若川以为苏郁芮这个人蠢就算了,还特别二,而且二的不正常。
“苏郁芮,我说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还是脑子差根筋?啊?”
“这不没事嘛,平安无事,而且事业上还来了个大丰收。”苏郁芮笑嘻嘻地说。
“大丰收,万一真要出个什么意外,你还大丰收,你就直接上天堂吧你,不对,你上不了天堂,你又二又蠢,上帝嫌弃死你了,绝对不会让你上天堂的,你就下地狱吧你。”言若川气急败坏地说,全然没有了以往冷峻高傲的样子。
“啊,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凭什么下地狱,那要真那样了,我得多亏呀,看来以后不能轻易地见义勇为,万一下地狱了,可怎么办呀?你说是不是?”
苏郁芮发现言若川的眼睛很红,她居然把他气成这个样子了。
苏郁芮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如果言若川要是做了这么脑残的事情,想来她也会这样子骂他的。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言若川一把搂入怀里。
良久,从头顶传来言若川沙哑的声音,“苏郁芮,你以后要是再做这么脑残的事情,我绝对饶不了你。”
苏郁芮在他怀里点头,“不会了。”
有温热的液体流进苏郁芮的发间,她不知道那是言若川的眼泪。
自从业务全面展开之后,苏郁芮就每天在家里办公,李深还是没有给她通知可以回公司的消息。
不过言若川告诉她,这两天就可以结案了,结案以后她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客户出的单子,苏郁芮在线上录好,纸质版的资料,言若川帮她从公司拿来,她再去拿给客户。
一次,言若川开车载她去给客户送合同,客户看见了言若川,还打趣问她四不是男朋友?
苏郁芮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回去的路上,苏郁芮一直在傻笑,言若川问她在笑什么?
她只笑不语,“秘密,不能告诉你。”
感情这个东西很奇怪,当它还没有发酵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各不相干,各生欢喜。
可当它开始发酵起来,就连空气里,都是它浓浓的味道。
言若川打开车上的音乐,明快、欢乐的小提琴曲,慢慢荡漾在车厢内。
“《仲夏夜之梦》。”苏郁芮闭着眼睛说。
“哦?”言若川挑眉,“你知道Felix Mendelssohn?”
“不知道,只是上学的时候听过这首曲子。”
她不知道Felix Mendelssohn,她只知道《仲夏夜之梦》,上大学的时候,宿舍一个女生给了她两张小提琴演奏会的门票。
于是周末的时候,她就拉着陈家明一起去听,从未受过音乐熏陶的两个人,在开场还没有多长时间,都瞌睡了。
睡了一会儿后,苏郁芮醒来,发现身旁的陈家明依旧还在睡着,她从侧面看见他,像山脊一样的鼻子,眉毛弯弯地,像女孩子的眉毛,厚厚的嘴唇即使睡着了,也还是向上轻轻扬起。
于是,她偷偷亲了上去。
舞台上传来,如神话般神秘而又充满诗意的欢快的乐曲,像蓝色的小精灵。
那天回去之后,苏郁芮上网搜了一下,那首浪漫的曲子,还有一个诗一样的名字——《仲夏夜之梦》。
那天晚上,她带着耳机躺在被窝里,将那首曲子无限循环了一个夜晚。
一日后,苏郁芮被诬陷骗保的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
据警方说,张老先生在世的时候,他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几乎没有赡养过他,非但如此,他们还时不时跑回来,伸手向张老先生要钱,如果张老先生不给,就说张老先生的钱全都给他后来取的老太婆了,随后就会连着两个人一起骂。
张老先生过世之后,他们发现张老先生偷偷买了一份保险,而且收益人是他现在的妻子,跟其三个子女毫无任何关系,三个子女对此很生气和不甘。
于是,他们就诬赖苏郁芮,说苏郁芮跟着张老先生的妻子一起骗理赔款。
警方也调查清楚了,苏郁芮骂人的视频,是张老先生的小女儿偷偷拍摄的,找人剪辑之后发到网上去的。
警方问苏郁芮要不要进行起诉,苏郁芮摇头说自己不起诉。
鲁迅先生说:“当我失掉了所爱的,心中有着空虚时,我要充填以报仇的恶念!”
警察先生对张老先生的小女儿进行了罚款与教育,之后就将其放了回去。
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李深打电话通知她随时可以回去上班了,她应声说尽快会就去上班的。
苏郁芮还是没有忍住,去了张老先生的家里。开门的是一位老太太,想必就是张老先生的妻子。
苏郁芮刚要开口自我介绍,老太太就说:“我认得你。”
想必是看了视频,苏郁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老太太问。
“……我就是想来看看您。”
老太太低了低头,“一个糟老太太有什么好看的。”
苏郁芮看清了她头顶的头发全部白了,像是一夜之间全白的那种白。
一个占据你生命,占据你生活的人,突然之间走了,一夜白发,道尽了多少痛苦和泪水。
“您别这样说自己,我想……张老先生在的话,也不会让您这样说自己的。”
听见苏郁芮说起自己的丈夫,老太太突然哭了,嗡嗡地哭了起来。
苏郁芮知道自己又犯错误了,“对不起。”
老太太摆手用袖子擦掉眼泪,“不关你的事情。你看我就是没出息,一辈子过去了,只要他一不在我身边,我就会没出息的哭。”
“一辈子?”苏郁芮记得张老先生和他这位太太结婚没几年。
“我知道你想什么,是没错,我们结婚没几年,可还是我们……却爱了一辈子。”老太太再一次泪眼朦胧。
张老先生全名叫张树人,她现在的妻子叫袁瑷之。
七十年代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知青下乡的时候认识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就一见钟情。
有的人,就一眼,那便是一生了。袁瑷之这样对苏郁芮说。
在乡下那两年,袁瑷之与张树人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聊哲学历史,聊文学音乐,聊梦想与未来。
他们每次见面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们还一起约定,如果有机会一起考大学,一起去看海,在一起一辈子。
“后来呢?”
“后来啊,我爸爸找关系,让我早回城了一年,树人说让我等着他,他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回去之后的袁瑷之,被分到一个医院当护士,她每天都会给张树人写信,张树人也每天都会跟她写信。
久而久之被她的父亲发现了,她的父亲把信全收了,把她关在家里,不再让她出去。
没办法,她只能打电话给自己的好朋友,让她帮自己写封信给张树人说明情况。
她的这位好友名叫赵莫兰,是张树人的发妻。
“我就这样等啊等,等了他一辈子,终于能和他在一起了,可他却不在了……唉,不怪那三个孩子,他们恨我是应该的,就是因为我,他爸爸才对他们的妈妈冷漠了一辈子……”袁瑷之走到张树人的遗像前,颤颤巍巍地一遍又一遍抚摸他的脸。
苏郁芮泪流满面,是有多深沉的爱才会愿意,等一个人一辈子。
她的脑海浮现出言若川的面容,她不确定,真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