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芮就这样坐着,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她没有思考,没有回忆,没有质疑,眼睛涣散无光。
像“死了”一样。
但是,她没有哭泣。
不知道为什么她哭不出来,胸口像膨胀了似的,没有炸裂,也没有收缩。如何比喻呢?就像是吃撑了的胃,一样让人懊恼不已。
天快黑的时候,苏郁芮被一阵惊悚的敲门,震得从沙发弹了起来,她的第一反应是——陈家明。
隔了几秒,俞岑的嚎叫声从门外传来,“苏郁芮,苏郁芮……你没事吧,快开门呀!”
苏郁芮自嘲一笑,自己居然还期盼陈家明,真是可笑。
门一打开,俞岑快速地上前拉住她的手,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苏郁芮淡淡摇头,“没事。”
“这灯怎么不开呢?”俞岑关上门,“啪”打开灯,“还说没事,你看看你那样子,像没事吗?”
苏郁芮一下子受不了这么强烈的灯光,本能地用胳膊挡,“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能不来呢,你昨天就那样跑掉,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我都担心死了。”
苏郁芮心中一暖,这么多年了,她还一直在她身边,没有遗弃自己,她声音有些沙哑,“我这不好好的嘛。”
俞岑叹了口气,声音柔和地说:“没吃饭呢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水煮牛肉片。”
苏郁芮真的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自己也不愿拂了俞岑的一番好意,她在餐桌前坐下,心中一片哀恸。
女神琼·狄迪恩在丈夫邓恩因心脏病去世之后,忍痛写了一本《奇想之年》,开头便是——你坐下来吃晚饭,你所熟知的生活就此结束。
虽然琼·狄迪恩是因为丈夫突然离世而悲痛欲绝,苏郁芮不过是失恋罢了,但是从本质上讲,她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她们一样,失去了曾经与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人。
是的,当一个人已经成为你生命中的不可或缺,突然有一天,这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死亡或者出轨,所造成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改变了另一个人所熟悉的生活。
“你坐下来吃晚饭,你所熟知的生活就此结束。”
苏郁芮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然后拿起筷子,夹菜往嘴里送。
俞岑在她对面坐下愤愤地说:“这种男的不值得,你别为他伤心难过,他不配。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这个陈家明,没想到是这么个东西,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跟那个小妖精,欺负人欺负到你头上了,也不看看你是谁罩着……”
很久很久之后,当俞岑坐在美仑美奂的房间里,将所有的一切对苏郁芮揭开,那时的苏郁芮很想回到这天傍晚,来问问俞岑,她是抱着何种心态来说出这些话的?她真的很想问问俞岑。
可是现在,她坐在俞岑对面,听见俞岑说出的那些话,除了感动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