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芮一大早就被她妈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了,她不耐烦地接通电话。
“一大早干嘛这是?”
“郁芮,妈妈让你给我搞洛天的签名,你搞到了没有嘛?”
“搞到了搞到了,我下次回家拿给你。”
苏郁芮突然想到了她昨天逼着洛天签名的场景,一笑到洛天那被逼无奈的脸,她就特别开心。
挂完电话,苏郁芮想接着睡,谁知手机有想了,苏郁芮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郁芮,你能来我家里一趟吗?”
苏郁芮彻底清醒了,言若川的手还不停地捞她入怀,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
“去哪里?”
“我上次给你说过的尤之姐家里。”
苏郁芮下床,她隐隐有些不安,尤之的那条短信,像是蕴藏着某种悲伤,但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我送你去。”言若川也起床了。
路上,苏郁芮一直对言若川说尤之有多好,多完美,她有多羡慕等等之类的话。
“你在我面前这么夸别的女人,你就不怕我会喜欢上她吗?”
“喜欢上她很正常啊,我要是个男的,我肯定会爱上她的。”
“你这么说的我对她更加好奇了。”
车子停在尤之家楼下,苏郁芮没有让言若川跟着她一起上去,她会安排他们见面的,可是今天不是时候。
尤之家在一楼,不用坐电梯,走进单元门右拐就到了,按了门铃,很快门就开了。
尤之没有化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她穿着白色棉裙,看起来有一种原始的美。
“我看你的演讲,很棒!”尤之笑着边请她进门边说。
苏郁芮不好意思地挠头,“我都不知道自己讲的是什么。”
“已经很棒了。”尤之请她坐下,然后去倒水。
尤之家里的装修风格是白色简约风,跟她清冷的气质很配。苏郁芮却被她墙上那张巨大的照片吸引了。
照片里的尤之穿着大红色的裙子,侧着头,长长的头发在空中胡乱地飞舞,烈焰的红唇在艳阳的衬托下,美的惊心动魄。
苏郁芮感叹,“这也太美了吧!”
“这是年轻的时候在西藏拍的。”
尤之的声音很轻,但是苏郁芮却还是听到了深深的悲伤,她猜想,这张照片背后一定是有故事的。
“想听听吗?”尤之似乎看出了苏郁芮心中所想。
苏郁芮重重地点头,她非常想听听关于她的故事。
“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尤之从卧室里拿出一个盒子,她在苏郁芮面前打开,里面放满了照片,照片上的人都是尤之。
苏郁芮拿起来看,照片上的尤之基本上都是长发随风而起,她对着镜头,有时笑,有沉默,每张照片的背景不是荒原雪上就是沙漠戈。
总是带有一股荒凉的气息,但尤之的眼睛都在发光。
直看见背景是一个碧蓝的湖泊上空飞翔着白色的水鸟,宝石蓝色的天空上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挂在那里。
湖畔旁有带着帽子的男子,拿着相机对着湖泊。
“这些照片都是他拍的。”尤之接过苏郁芮手里的照片,像抚摸奇珍异宝一样轻轻地抚摸照片。
“他是?”苏郁芮问。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时,你问我最爱的人是谁吗?”
苏郁芮点头,“我记得。”
“就是他。”尤之抚摸着上面的人影。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苏郁芮不由自主地问。
尤之瞳孔里突然间涌出无限的痛楚,很美,很哀怨,但又透着重重的幸福。
“他啊!永远都是一件黑色冲锋衣,深蓝色牛仔裤,灰色吉普帽,带着墨镜,手里夹着一支烟,不苟言笑。”
尤之笑了,“是不是很土?”
苏郁芮摇头,“尤之姐,你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那要从很多年以前说起了。”尤之贮藏悲伤的双眸看向远处。
照片上的男人名叫宋陸炀,尤之说他一名独行侠,他们是在一次户外采访的。
那时尤之还在一家杂志社做记者,总编让她去采访一位户外大神,尤之说她原本是不愿意去的,因为那段时间她正在筹办自己的婚礼。
尤之说,如果她当时与主编据理力争不去那个采访,那么一切都不会不一样,不会有那么多的伤,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痛,更不会有那么的恨。
“他让我们一行人等了好几天才出现,我当时对他的印象特别不好。”尤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芒。
当时的宋陸炀已经是享誉户外圈的大神,而尤之所在的杂志社不过是一个没有太大影响力的杂志,因此他很是傲慢。
尤之看不惯宋陸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宋陸炀也看不惯尤之一副娇弱的样子,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经常斗嘴。
尤之说起这段的时候,苏郁芮突然想到了她与言若川,他们也曾如此互相看不顺眼。
尤之告诉苏郁芮,她在西藏采访完之后回来,没过多久,她就解除了婚约。
“是因为宋陸炀吗?”苏郁芮问。
尤之点头,“是因为他,但解除婚约是我未婚夫提出来的。那时候,我从西藏回来,每天魂不守舍的,他便知道我的心留在了那片荒原。”
苏郁芮还是不明白,“那既然如此,你跟他为何没有在一起的?”
苏郁芮说的是宋陸炀。
尤之用迷离一样的眼神看向她,“有的人他是属于天地,而不是属于一个人。”
尤之没有告诉苏郁芮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说天堂她已经去过了,那段回忆,足够她过一生了。
尤之还告诉了苏郁芮一个秘密,但苏郁芮得知这个秘密后,心中震惊一时用言语难以描述。
“我的那位未婚夫是郭敬年。”说起郭敬年的时候,她的话语里多了份悲悯之情。
“郭总?”苏郁芮不可置信地问。
尤之站起身来看向窗外,叹气说:“我一生从来没有对不起别人,唯独他,我亏欠了很多。”
苏郁芮终于明白,网上的那些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原来让郭敬年等了一生的女子是尤之。
如果是尤之,苏郁芮就能想通了,她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是值得让人爱一生的。
郭敬年等了尤之一生,尤之爱了宋陸炀一生,这一场跨越了半生爱情的逐角游戏,到底是谁赢给了谁,又是谁输给了谁?
苏郁芮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那宋陸炀现在在哪里?”
前面的楼宇挡住了太阳光线,让人忘记了时间,以为天快要黑了,尤之静静地站在窗前,苏郁芮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很久之后,她转过身来,深沉地说:“郁芮,有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
苏郁芮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么样一种心情离开尤之家的,据言若川事后告诉她,她出来的时候满脸泪水。
路上言若川不停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说话,只是不停地落泪。
“我得绝症了,胃癌,晚期,没有多少日子了。”尤之说的很轻描淡写,就像说我只是感冒了而已。
苏郁芮却觉得她的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一个一个地砸向她,砸的她快要死掉。
“等我死后,你替我把我的骨灰拿给他。”
这句话说完之后,尤之就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苏郁芮离开。
回到家,言若川把她搂入怀里,心疼地问她,“你怎么了?”
苏郁芮抬头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尤之姐得了胃癌是晚期,她快死了。”
言若川明白苏郁芮嘴里说的尤之对她来讲有多重要,她崇拜她,从她每次提起她的时候眼神里的敬慕,言若川是可以看出来的。
他安慰她,“你也不要太担心,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一定可以治愈的。”
言若川说完之句话,苏郁芮突然明晰了什么,她拉着言若川的手对慌张的说:“若川,我想再回去尤之姐,你说的对,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一定可以有办法的对不对?郭总那么爱尤之姐,他一定不会看着她去死的对不对?”
言若川眉头皱了起来,“郭总?”
苏郁芮根本无暇顾及他的疑问,她拉着他迫不及待地要再次出门,言若川拉住了她,“郁芮,你冷静一点,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过去,万一她此刻正想一个人静静呢。”
“那怎么办?”苏郁芮着急地问他。
“你先给她打一个电话。”
言若川说的对,是应该先打一个电话,苏郁芮拨通电话,她很快就接了。
电话那头刚“喂”了一声,苏郁芮便已经迫不得已的说话了。
“尤之姐,你可千万不要放弃呀,现在医疗手段这么发达,一定可以治好的,不行我们去国外治……我可以帮你找郭总,他一定会帮你的。我想宋大哥也一会不愿意看着你死去的……”
苏郁芮一边哭一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淡淡的笑声,“郁芮,谢谢你。我已经做决定了,既然都会死,何不死的体面点,我不想在医院里度过我最后的人生。”
“尤之姐……”
“他是一个把生死看的很淡的人,我也一样。”
挂电话前,尤之对她说:“郁芮,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告诉敬年,我已经够对不起他的了。”
挂完电话后,苏郁芮坐在沙发上哭了好久,言若川没有再打扰她,让她哭出来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等苏郁芮彻底冷静下来之后,她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言若川。
言若川听了之后,对她说:“郁芮,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是不可以请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