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回去的时候,母亲给她准备了好些东西,有水果,有粽子,有柿饼还有中午没吃完的饺子,再就是她夏季的一些换洗衣服。
苏郁芮看着大包小包好几个,很是发愁,她说:“吃的我就不拿了,下班回去老忘记吃,之前你给我拿好,好多都坏了,把衣服拿上就行了。”
母亲不幸非要让她带上,“你这孩子,自己吃不完拿给同事吃嘛,这么大人了,都不知道拉拢拉拢人际关系,别跟你爸学,一辈子连个人情世故都不懂。”
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老苏,根本不知道他又被媳妇当做反面教材,来教诲女儿了。
苏郁芮拎着大包小包出门时,在玄关口小声对母亲说:“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母亲拍了拍她,“好好上班,操那么多心干嘛。”
“记得哦。”她再次嘱咐母亲。
母亲不耐烦地挥手,“赶紧走,一会赶不上公交了。”
坐在公交上,天已经黑了,可能因为是周末的关系,车厢里的人不似以往周内那样拥挤,苏郁芮坐在司机后方的单人座上,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大多数人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与昨日里在医院看到的大相径庭。苏郁芮看着那些人在想,他们知不知道,他们有一天也会因为某种不可抗拒的原因,走进他们所厌恶的医院,脸色的神情由现在的快乐,转变为慌张与绝望。
人类是脆弱的,这是她昨天在医院里总结到的。
言若川告诉她,一个保险从业者要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苏郁芮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否是他所说的悲天悯人,但她在心底默默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她要在保险行业干下去,一直。
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着陈家明的名字,心中一阵窃喜,接通电话,“家明啊……”
与陈家明打完电话,苏郁芮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刚才那几分钟的悲怆,随着陈家明的电话,慢慢地从她的心里渐渐淡去了。
她想,唯一能让她心灵得到慰藉的人,就是家明吧!
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总以为一些东西是从别人那里可以得到的。要等到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发现,有些东西是别人给不了的,唯一能给的就只有自己。
回到小区,除了电梯,苏郁芮没有直接回去,而且敲开言若川的家门,半天没有人开门,苏郁芮以为不在,准备转身走的时候门开了。
“有事吗?”言若川问。
苏郁芮看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你刚在睡觉吗?”
言若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且继续问:“有事吗?”
苏郁芮这才记起要把她妈带给她的柿饼和饺子给他拿些,她将在公交车上分好的袋子递给他,“为了感谢你,我从家里带了点吃的,给你分一点。”
言若川半信半疑地接过,“你没在里面下毒吧!”
“怕下毒,那给我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我还是勉强收下,我要不收,我怕你那小小的自尊心受不了。”
苏郁芮瞪了他一眼,“能好好说人话吗你?”
于是,言若川严肃地看着她,说了声,“谢谢。”
苏郁芮被这严肃的,正经的,并且真诚的谢谢搞晕了,以为自己在做梦,回到房间她还掐了一下自己,若不是生理上传来的疼痛感,她真的以为刚才的画面是幻觉。
真是的,不会说人话的人,突然之间,正经地说一句人话,确实挺让人怀疑人生的。
而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在公司里收到工资的发放短信时,她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因为她的工资,比她上一月的工资足足高出了一倍,她揉了不下十次眼睛,并且还找葛薇帮她确认了一下,自己确定没有看错。
她的公司这么高,这,这天理何在?
葛薇说她不正常,“人家都是嫌工资发的少,你可倒好,嫌弃人家给你发的多。你要是嫌多,你给我得了,我不嫌我。”
“瞧你那财迷样,”苏郁芮白了她一眼,“不是我嫌多,是不合理,不合理你懂吗?”
葛薇傻傻地摇头,“不懂。”
“那我问你存折里突然之间多了几十万,你敢花吗?”
葛薇使劲点头,“当然敢了。”
“万一是不义之财呢。”
“先花了在再说,”葛薇兴奋地说:“不过谁会那么好心给我打几十万啊,不过万一哪一天我得重病了,咱们公司肯定二话不说,会给我打几十万的。你想啊,我买了那么多保险呢。”
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无心之语,却在不久的将来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苏郁芮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想跟葛薇再争论下去了,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公司的人事部,核实自己的工资情况。
人事部说他的工资没有任何问题,是底薪加佣金的总和。苏郁芮问什么佣金,人事部让她去财务那里查明细。
到了财务部查完之后,苏郁芮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那笔佣金就是之前舅舅给她介绍的客户,就是那对要给孩子买幼儿险的年轻夫妻,对,没错,就是被言若川抢走的单子!
怎么会这样呢?
怀着各种疑惑从财务部走出来,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被李深召唤进了办公室。
一进去李深就问:“工资表看了吗?”
苏郁芮点头,“看到了。”
“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我……”
“苏郁芮,你要好好感谢感谢若川,要不是人家,就你那样子,人家客户能在你那里买保险吗?你能轻而易举地赚到佣金吗?”
“我会感激他的,李总。”
“年轻人,懂得感恩是好事情,你退下吧!”
每一次李深对她说退下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李深特别像封建王朝里的皇帝,儿子自己就是皇帝面前的小太监,随着皇帝一声“退下”,她弓着腰低着头快步倒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