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轰隆——”杨逸远等人从毒气生产车间撤出之后不久,修建得好似碉堡炮楼一般结实的生产车间厂房内部就突然爆发出了好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生产毒气弹的机械设备哪能经的起百十斤TNT军用炸药和土制黑火药制成的数个炸药包的连续爆炸?“轰隆——轰隆——”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厂房之内顿时好一片的尘土飞扬,滚滚浓烟从生产车间的那一排排细小狭窄的窗户里翻涌而出,四下弥漫开来,厂房内的生产设备和仪器全都被炸成了一堆堆扭曲变形的废铁。就算这厂房是依照炮楼的防炮要求建造的,要比一般的民房坚固许多,但也承受不起来自厂房内部的剧烈爆炸的冲击,整座厂房靠近爆炸中心的位置哗啦垮塌掉了半边,厂房屋顶的钢制横梁直接被炸得扭曲变形,耷拉了下来,厂房的铁皮顶棚更是直接被炸了一个大窟窿。爆炸之后不久厂房之内就四下窜起了火苗,火焰点燃了生产车间内的易燃易爆的化学物品,顿时火势暴涨,整间厂房迅速被熊熊烈焰所裹挟吞噬。腾空而起的火球将整个日军“野战化学实验所”照得如同白昼,在厂区之内激战的中日双方人员也将彼此看得一清二楚。
早已经在爆炸之前冲出生产车间并卧倒在地的杨逸远等人忍住爆炸带来的巨大冲击,冲着被爆炸震得东倒西歪的日军齐齐大吼道:“杀————”
被爆炸的冲击波和巨响震得七荤八素的日军士兵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指挥和队形可言了,当他们的小队指挥官丸山次郎中尉被卡车炸弹炸死之后他们的队伍就已经陷入了混乱,加上陆子陵和秦桐两人手中的那两支毛瑟98K狙击步枪时不时的冲着暴露在火光之下的日军曹长、军曹进行“点名”,此时的日军已经完全成了惊弓之鸟。
“小鬼子已经阵脚大乱了,大伙一口气将鬼子的毒气弹储存仓库也一并炸了!”特派员沈甫明看到毒气工厂内的日军因为失去了指挥官而陷入了混乱,被一连串的爆炸袭击搞得不知所措,有限的反击完全不成章法,于是他伏在加装有防弹钢板的福特轿车车门边冲“利剑小组”的队员们高声下令道。
听到他的命令,厂区内以杨轶远为首的”利剑小组“的队员们忍受住近距离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巨响对自己带来的不适感,冒着日军激射而来的子弹,齐齐怒吼一声从地上站起来,端着手中的MP18冲锋枪和驳壳枪悍不畏死地向死守着厂区西侧的毒气弹储存仓库的剩余日军扫射。
“小鬼子,尝尝俺们新四军兵工厂自制手榴弹的滋味!”手持MP18冲锋枪冲在队伍最前面的安大牛从腰间的武装带上掏出了两个仿德制M24长柄手榴弹,一拉保险环,一甩胳膊拼命的朝着盘踞在毒气弹储藏仓库门前沙袋工事里的十来名日军扔了出去。
“咚——轰——”两枚木柄手榴弹在鬼子头上凌空爆炸,虽然是新四军地下兵工厂自制的手榴弹,威力比不上从德国进口的正宗M24长柄手榴弹,但因为安大牛在投掷之前延迟了两秒,所以手榴弹是在空中爆炸的,四散的弹片当即如同雨点一般洒向了沙袋掩体内的那十来名日军。一片爆炸产生的火光和硝烟过后,当即有四名日军满脸鲜血四肢无力地栽倒在沙袋掩体里,还有几名被爆炸产生的弹片伤到头面部和胳膊的伤兵则因为剧痛而不断哀号着。
躲在三层主楼一楼的通讯室内的石原恒一郎看着熊熊燃烧的厂区东侧的毒气生产车间,心痛得直跳脚,他歇斯底里地又哭又骂道:“巴嘎雅鲁,那些低贱的、丑陋的、卑鄙无耻的、该死的支那人!他们炸毁的可都是我的心血之作啊!他们知道我为了研制这些生产设备和仪器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现在这些宝贵的仪器设备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他们炸毁了!不可原谅,不可原谅!这些该死的支那人统统要死!远藤军曹在哪里,他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让他对这支支那游击队投放芥子气毒气弹了吗,他为什么还不执行我的命令?!”
“石原少佐,不能释放毒气弹啊,现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已经与支那游击队队员绞杀在了一起,我们的帝国军人跟那些支那游击队队员一样也没有任何防毒设备,贸然释放毒气我方军人也会中毒的!”刚刚率领日军小队从主楼里冲杀出去,却又被负责火力掩护的沈甫明、解烦、谢巍和大原沙耶加打得灰头土脸的远藤军曹狼狈的逃窜回了通讯室,正好听到石原恒一郎又要下令释放芥子气毒气弹,连忙出言劝阻。
虽然因为爆炸震聋了耳朵而听不见近在咫尺的远藤军曹到底在冲自己说些什么,但看他那焦虑不安的神情石原恒一郎也能猜到他肯定是在反对自己施放毒气,于是他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大声呵斥道:“巴嘎雅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这些走卒的性命!支那游击队此次袭击很显然是奔着摧毁本实验所的毒气生产设备和储存的钱芥子气毒气弹而来的,现在毒气生产车间内的仪器设备已经因为丸山次郎和你远藤隆的无能而被支那人炸毁了,难道你还想要因为你的妇人之仁而使得本研究所仅剩的三百余枚各型芥子气毒气弹也被支那人付之一炬吗?”
“哈依,属下明白了,我这就命令属下士兵打开仓库大门,对厂区内的支那游击队投放芥子气毒气弹!”远藤军曹被石原恒一郎喝骂得哑口无言,他咬了咬牙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完成石原恒一郎下达的命令。他冲石原恒一郎微微一鞠躬之后,立刻转身冲屋外跑去。
而就在远藤军曹着手准备施放芥子气毒气弹的时候,厂区之内、院子西侧强攻芥子气毒气弹储存仓库的战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依托安装了防弹钢板的福特轿车,将其打开的四扇车门作为掩护,杨轶远等人与仓库周围的日军拔枪对射着。不用什么太过于精确地瞄准和选择,这里就是日军的毒气工厂内部,到处都是日军士兵和武装起来的日方研究人员,到处都有子弹冲杨轶远一行人激射过来。想要自己不被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射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开枪,不停的战斗,彻底的摧毁敌人毒气工厂内所能看到的一切,杀光盘踞在这里的一切敌人……
“哒哒哒——哒哒哒——”MP18冲锋枪密集的弹雨冲着五十米范围内的日军横扫了过去,日军投掷的香瓜手雷和“利剑小组”队员们投掷的仿德制M24长柄手榴弹接连不断的在双方人员躲藏的沙袋掩体、木制鹿砦边上响起。
几乎每一声枪声响起,都会有日方士兵倒地,几乎每一梭子子弹,都会带起翻飞的热血。日军士兵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和暴戾的吼叫声此起彼伏,整个日军“野战化学实验所”中血肉横飞。已经完全被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精神洗了脑,发狂一般的日军士兵不计伤亡,边打边向着以两辆安装有防弹钢板的福特轿车为依托的“利剑小组”队员们发起冲锋,距离近的日军士兵立刻被安大牛、王子奇手中的MP18冲锋枪所发射的大威力手枪弹打成蜂窝。
当人拥有坚定和正义的信仰之时,为了祖国和人民的利益而甘愿牺牲自己之时,当人被大量军国主义教条和武士道精神彻底洗脑之后,所爆发出的战斗力绝对是惊人的!“利剑小组”队员们无疑属于前者而他们的对手则完全属于后者。此刻已经完全杀红了眼,急于阻止日军使用毒气弹阴谋的“利剑小组”的队员们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在日军毒气工厂中大开杀戒,任意射杀着反应不及的敌人。
从沈甫明所乘坐的那第二辆福特轿车的车厢里头又掏出了数个几十斤重的炸药包的“利剑小组”队员们,在杨逸远的领导之下迅速冲向了厂区西侧被日军重兵把守的芥子气毒气弹储存仓库。
“哒哒哒——”安大牛、王子奇和程季水当先开道,所有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立刻会被MP18冲锋枪发射的9MM子弹打成筛子。出乎意料之外的,芥子气毒气弹储存仓库的大铁门此刻却并没有上锁,众人一口气结果了仓库门口沙袋掩体内的几名日军士兵之后毫不费力的冲入了仓库之内。
冲在最前头的安大牛一眼看到几个身穿白色防化服头戴墨绿色防毒面具的日方科研人员正手忙脚乱竭力将一枚枚芥子气毒气弹装填入一门75毫米口径山炮之中,而炮口所指的方向正是仓库门外,厂区正中的那两辆福特轿车……
看到芥子气毒气弹储藏仓库内的那支身穿防化服、头戴防毒面具的日军部队居然丧心病狂的想要施放毒气,安大牛不假思索地扣动手中的MP18冲锋枪的扳机,“哒哒哒——”枪口顿时喷吐出一道火舌,在一连串清脆的射击声中,9毫米鲁格手枪弹像是穿透一页页薄薄的纸片一般,轻易地穿过了那几名日军的身体,他们颤抖抽搐着接连中枪栽倒在地。其中两个倒霉的家伙被手枪弹击中了腹部,当场被近距离射出的子弹的强大冲击力将肚腹完全炸裂开来,红红白白的肠子像是一圈橡胶水管一般流了一地。为首的那个日军军官正是刚刚接受了石原恒一郎军医官的命令,前来指挥仓库内的守军释放芥子气毒气的远藤军曹,他刚刚掏出腰间的南部式手枪,还没来得及举枪还击,就被三发9毫米鲁格手枪弹击中了身体,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低头一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穿防化服的躯体上多出了三个茶杯大小的血窟窿,鲜血从伤口之中泊泊流出,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两声含糊不清的声音,随即膝下一软,当即倒地死亡。
“俺的娘哎!这么多芥子气毒气弹被鬼子堆放在这里,这要是投放到正面战场上,那得祸害死多少中国军人和无辜百姓啊!小鬼子真他娘是群畜生!”看着满满一仓库,整齐码放成一堆堆一箱箱的各型号毒气炮弹和航空毒气炸弹,安大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换上那些被击毙的日军士兵身上的防化服和防毒面具,然后用炸药把这些剧毒无比祸害人的玩意全都炸掉!让鬼子也尝尝自己生产的芥子气毒气弹的滋味!”蹲在地上,正在查看那些被击毙的日军之中有无漏网之鱼的政委程季水,看到被击毙倒地的那近十名日军士兵身上的防毒面具基本没有损坏,防化服也只有几处抢眼,应该还具备一定的防化能力,于是立刻下令众人换装。
“明白!”王子奇等人大声回答道。程季水在此次行动之前给众人上过课,向大伙详细讲解了芥子气毒气弹的毒性和危害,所以众人都不敢大意,听到他的命令立刻从内部关上了毒气储存仓库的大铁门,暂时用以阻挡厂区内其他日军射来的子弹,然后抓紧时间扒下那些被击毙在地的日军身上的防化服和防毒面具,穿戴在自己身上,随后开始有条不紊的四处安放随身携带的那成捆的炸药和雷管。
就在杨逸远等人关上仓库铁门,在仓库里换装并四处安装拥有定时功能的炸药包的时候。此时整个“日军野战化学实验所”的厂区之内却已经成了血腥的修罗场一般,香瓜手雷和仿制M24木柄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断响起。但那剧烈的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都挡不住解烦兴奋的狂吼声,他的心中始终缠绕着要为上海局致远书店联络站牺牲的战友们复仇的念头,这回奉命跟“利剑小组”杀入日军毒气工厂破坏日军毒气生产设备正是复仇的绝佳机会。杀红了眼的他愤怒又略带兴奋地怒吼着:“杀——杀光侵略者——杀——为死去的同志们报仇!”同时窜上了二号福特轿车的驾驶座,一手操纵着MP18冲锋枪疯狂冲着厂区内的日军和武装起来的日方研究人员持续扫射,将弹雨撒向厂区中的每一寸空间上,一边驾车疯狂的冲撞碾压着那些来不及躲闪的以及冲到负责掩护杨轶远等人的沈甫明身边的日军士兵。
以驻屯兵和新兵为主的日军驻厂小队的士兵从来没见过打起仗来这么不要命的中国人,在痛苦和恐惧的双重作用之下,中弹倒地的日军士兵们凄厉地喊叫起来。几个还能勉强挪动身体的士兵拼命地在血泊中爬动着,希望能离开这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狱,而那些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的士兵,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已经杀红了眼睛的解烦驾驶着安装有防弹钢板的福特轿车怒吼着着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将自己直接碾压在滚滚车轮之下。
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之中的解烦没有使用MP18冲锋枪,而是驾驶着那辆改装之后的福特轿车狠狠对着地上的日本伤兵一一碾压了过去,那些避无可避的日军伤兵立即被卷入车轮之下,车身颠簸了两下之后在车后和轮胎上留下了一道道血印……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激战,杨轶远率领的“利剑小组”基本控制了整个日军毒气工厂的厂区,原本驻扎在厂区内的一支五十四人的日军小队在掷弹筒、狙击枪和MP18冲锋枪等武器的突如其来的联合打击之下自小队长丸山次郎中尉以下几乎全部殒命。残存的数名伤兵以及一二十名日方科研人员保护着已成惊弓之鸟的石原恒一郎军医官躲入了主楼的地下室里,从内紧锁铁门,闭门待援。
头上已经戴上了防毒面具,身上也穿上了从日军死尸身上拔下的防化服的杨轶远听到仓库外头枪声渐渐停歇,立刻下令重新打开了仓库铁门。随后挑选了几具还算完好的防毒面具,将其一一递给了还在屋外持枪警戒的沈甫明等人,他开口说道:“沈特派员您赶紧换上,我们已经在仓库里头安上了定时爆破装置,三百秒以后就会引爆,到时候那些堆放在仓库中的芥子气毒气弹就会被就地销毁,但这也势必造成芥子气毒气大量泄漏,这种芥子气毒性较强,对咽喉、眼睛、呼吸道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极强的腐蚀作用,我们没能抢到更多的防化服,只能先用从日军身上扒下的防毒面具凑合抵挡一阵子了。好在今晚风向是东南风,毒气泄漏之后会向远离村庄和人口密集区的西北方向飘散,我们撤离的时候只要一路向南就行了。”
“杨组长您计划周到,作战之时又身先士卒,才能领今晚的袭击计划顺利达成啊!既然还有三百秒就要爆炸,那我们就赶紧撤离吧。刚才我看到石原老贼已经通过一楼通讯室内的无线电台向日军其他部队呼叫增援了,我估计距离此处最近的松江县城内的日军部队会第一个赶到这里,我们必须在他们阻断我们归路之时离开这里!”沈甫明掐指一算之后略有些焦急地说道。
“大伙登车,立刻离开厂区,接上子陵他们之后向预定地点撤退!”杨轶远闻言之后立刻拉开了由大原沙耶加驾驶的福特一号车的车门,冲众人大声下令道。
就在此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发炮弹直接打在了众人乘坐的那两辆安装有防弹钢板的福特轿车不远处的正在熊熊燃烧的毒气生产车间的侧面墙壁上,三层楼高的生产车间厂房侧墙立刻被打塌了,破碎的墙体混合着尘土碎砖像是巨大的霰弹枪子弹一样向着车内的众人劈头盖脸的扑射而来。车内的杨轶远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冲自己这伙人而来的炮弹的威力惊呆了,大块砖石碎片打到福特轿车的车顶上蓬蓬作响,落下的泥土碎砖腾起了大片尘土。
之前经历过炸药包从内部爆炸的冲击和后续大火的焚烧,现在又挨了一发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炮弹直接轰击,毒气生产车间的厂房终于再也支撑不,“喀拉拉——”发出了一连串如同裂锦一般的巨响过后,顿时又塌掉了一半。
“哪里来的炮弹?是十三军驻扎在松江县城内的牧野中队赶到了吗?”沈甫明揉了揉被爆炸震得生疼的耳朵,举目四顾之余紧张的询问道。
“听声音这是大正十一年式70毫米口径迫击炮,这是日军步兵大队的标准配备武器,每个大队只有两门,松江县城守军只有一个中队,并没有配备这种武器。难道说……”驾驶一号车的大原沙耶加伸手轻掩朱唇,惊呼一声道。
“咱们的老冤家,佐藤弘一中佐和他手下的宪兵大队到了!”杨轶远咬了咬牙说道。
果不其然,众人向车窗外看去,只见厂区的东南方向,原本黑暗一片的旷野里突然出现了一片汽车灯所发出的亮光,甚至还有成片的火把上燃烧舞动的火焰夹在其中。杨轶远还没来得及下令撤退,“轰轰——”两声巨响之后,又有两发迫击炮炮弹直接轰击在了厂区东侧的围墙上,一大段的水泥围墙瞬间垮塌,紧接着日式92式重机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7.7毫米的机枪弹像暴雨一样从围墙的裂口扫了进来,立刻打的整个厂区之内尘土飞扬,数发子弹打在杨轶远边上的福特轿车车门上,虽然福特轿车安装了防弹钢板,但车门还是被机枪弹强大的冲击力打得凹陷了进来。
“快开车,从正门那里冲出去,接上子陵他们之后往南边跑!”杨轶远立即冲开车的大原沙耶加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