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一番话,交代了去向,原因,似乎丝毫没差错。
皇帝微眯着眼,睨了一眼旁侧王喜,王喜明白,退了下去。
一炷香的时辰后,他折回来,俯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
皇帝一直阴沉着的脸和缓下来,“既如此,甄远道,你为何不说?”
“回皇上,下官忙着案子,几日未归家,是以,夫人多抱怨,夫人带母亲出城,惭愧,下官竟一点都不知。”
凤连城笑了,“甄大人,公务繁忙,也要多回家看看。”
“六皇子殿下说的是。”甄远道避开他目光,睨向苏夜歌,“王妃,臣家眷如今皆在,王妃若是有何疑惑,大可以问。”
苏夜歌扫去一眼,眼底有微不可查的嘲讽,“听闻,甄大人膝下有一儿一女,如今怎的只见甄小姐,不见甄小公子?”
甄夫人面色一白,回道:“只因那孩子年幼,臣妇怕他哭闹不止,是以,没带他来。”
“是吗?”苏夜歌半分都不信。
她已经查清楚,凤连城控制了甄远道家人,如今甄远道家人出来了,必定是他怕做的过了,逼急了甄远道,才放出来。
而他,又不可能把把柄全部交出去,所以,甄家小公子,必定还在凤连城府上。
“九弟妹,皇兄知道你和十一感情好,不过也没必要牵扯不相干的人吧?一个孩童而已,何必呢?”凤连城开口。
此言一出,好似苏夜歌咄咄逼人一般。
“父皇,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查出十一和九弟的清白。”
“皇上,臣有言。”一直没开口的顾远之道:“臣以为,十一殿下杀害赵公子一事,还未查清楚,只有此事查证清楚,才能证明,赵公子和十一殿下之间的纠葛到底是否为真,臣建议,让仵作公开查验赵公子尸体。”
“父皇不妥,皇宫是何等威严之地,赵公子人已经没了,将他尸体抬进来,不太妥当,且,赵家人已经入殓,就等日子一到发丧,如今再去查,恐怕……”
“臣觉得,只有查清楚,才是对赵家人最好的交代,至于殿下担心的,我们大可以去赵府去查证。”顾远之坚持道。
“父……”
“好了。”皇帝抬手,打断两人你来我往的话。
他眉梢紧锁,似有化不开的愁绪,许久,他才道:“依顾远之之言,摆驾!”
“起驾!”
出大殿之际,凤连城睨向顾远之的目光格外森冷。
待他收回目光,却见苏夜歌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他狠狠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等人走远了些,顾远之才靠近,拱手,“王妃……”
“不用说,我都明白,走吧。”苏夜歌道。
不仅顾远之,就连她,都知道一切,可那又如何?
没有证据,空口白牙,谁会信?
不过那位甄小公子……
若是能寻到,说不准,会是事情的关键。
不知左寻堂如今寻人寻的如何了。
……
赵府。
大门而入,便是满院子的素白,就连丫鬟家丁身上的衣裳,都是素色的。
管家听说皇帝来,吓的腿都要软了,“皇……皇上……”
“赵大人何在?”
“皇上。”颜诗雅匆匆而至,双目通红,“父亲因浩澜的事,伤心不能自已,感染了风寒,如今卧床不起,连神志,都不甚清楚,母亲晕了过去,亦是还未清醒。”
赵府上下,一团糟,全靠着颜诗雅撑着。
到底自己儿子有杀人嫌疑,如今瞧见臣子家里乱成这般样子,他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睨了身侧的王喜一眼,王喜会意,连忙道:“少夫人,十一殿下和赵公子一案,疑点重重,皇上此番来,便是想再查证一番。”
疑点重重?
不是都已经结案了吗?
否则他们如此把尸体从大理寺拿回来?
“皇上,浩澜虽说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可十一殿下出手未免也太重了些,不能因为他是皇子,便让我家浩澜白白送了命啊,如今这赵府,还剩下什么?”
她跪地哭着,哭的皇帝心烦。
“少夫人,老奴都说了,案子有疑,到底人是不是十一殿下杀的,还需要进一步查证,你还不赶紧带路?”
“皇上,诗雅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也晓得,案子由大理寺定案了,便是已经查清楚了,若非如此,大理寺怎会定案?如今皇上带人来查,诗雅斗胆,让皇上给一个由头。”
“你大胆……”
“公公。”凤连城上前一步,余光瞥了苏夜歌一眼,道:“大理寺是定案了,不过如今,王妃和七皇弟认为,十一是被人嫁祸的,是以,父皇秉着公正原则,再来查探一番,还请赵少夫人给个方便。”
浩澜死的冤枉,如今好不容易回家了,又要惊扰她亡灵。
颜诗雅好似经历了一年那般漫长,她泪眼朦胧的盯着苏夜歌,一字一句道:“王妃娘娘有何证据证明,我夫君之死,另有玄机?”
“没证据!”
“若是没证据,赎民女不能从命。”颜诗雅道:“皇上,浩澜死的惨,民女失去了夫君,爹娘没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世间最痛之事,还求皇上,让我们安安心心的办完丧事。”
“是啊父皇,从甄大人抽屉中寻出来的卷宗可能是故意有人放进去的,若是因为这个,便大动干戈,重新查证,的确不合适,甄大人和甄夫人心中悲痛,若是再……儿臣以为,倒不如去问问十一弟?”
皇帝有些犹豫了。
扪心而问,他最喜欢老九和十一,总觉得众多皇子中,那两人最像他,可如今……
十一真的太让他失望了。
也罢!
“好……”
“皇上。”苏夜歌上前一步,“十一殿下断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求皇上明察,重验赵家公子尸体。”
“是啊父皇,如此,既是对十一弟,也是对颜府一个交代。”凤澜道。
皇帝左右为难。
他沉默良久,转身看向一侧的甄远道:“你怎么看?”
甄远道心颤了颤,他略略瞧去,凤连城宽大袖袍下,手里攒了一枚玉佩,他手指微曲,玉佩在他手中掰成两半。
他认出,那是他小儿子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