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窃窃私语。
奶娘浑浊的眸子睨了苏靖霜一眼，上前一步，大着胆子道：“大小姐，老奴觉得，此事有蹊跷！”
“哦？”苏夜歌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似笑非笑道：“有何蹊跷？”
奶娘似真的认真想了起来，道：“大小姐，老奴斗胆说句话，那裙子，二小姐只让老奴经了手，断不可能有问题，如今上面竟查出了针，若不是二小姐这边的问题，那么就是大小姐那边……”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
不过却明显。
她的意思，是苏夜歌动了手脚。
她一笑，清澈眸子如黑曜石一般，似能照进人心底去，“奶娘的意思，是我自己在裙子上藏针，陷害我自己妹妹咯？”
她话很轻巧，落在人心上，却有千斤重。
奶娘一怔，摇头道：“大小姐自然不会做这种事，可大小姐身侧的人，就说不准了，或许……”
话音未落。
苏夜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还是笑，那笑，却冰冷的可怕，“奶娘是何意思，不如一次性说个清楚？”
奶娘还从未见过她发过火，吓了一大跳，慌忙跪下，很快，也回了神。
“姐姐，奶娘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裙子从我这里出去，的确没出问题，所以……”
“那便好好查查，到底是何人的针。”苏夜歌让清芷把所有的针都放在盘子里，让丫鬟一一去对比。
第一个丫鬟瞧见盘子里的针，脸色一变，似有觉得自己透露了什么了不得事，连忙捂住嘴，摇头，什么都没说。
如此一番下来，几个丫鬟都是同样的反应。
“你们都认识这些针对不对？”
“奴婢……奴婢不认识！”
“奴婢也不认识！”
清芷又将针让他们瞧了一遍，沉声道：“你们真的不认识？包庇凶手，陷害大小姐，你们应该晓得，是什么样的罪名？”
其他的丫鬟都是年纪小的，被这般一下，哪受的住，齐刷刷尽数跪了下去。
“奴婢……奴婢说，这些针是奶娘的，奶娘眼神不好，用的针针眼都是特意加大的！”
奶娘脸色一变，她一把抓住清芷手中盘子里的针，一根根瞧过去。
这分明就是……
怎么会？
为何会这般？
她自诩，从没有用自己的针干过这样的事！
不！
奶娘到底是有些年纪，这些年，在后院里瞧过的手段太多了。
几乎一瞬间，她就能想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看来，有人故意要陷害她！
“奶娘，如何？”
“大小姐，老奴是被人冤枉的，老奴万万不敢陷害大小姐啊。”奶娘沉声道。
苏靖霜亦猜出了一二，“姐姐，奶娘从小便看着我们长大的，她应该不会干这种事才对！”
从小？
自娘走后。
她都干了什么？
明面上，待自己好，背地里，却干了多少恶心的勾当。
她想想，都觉得恶心！
苏夜歌压下心中翻腾的恨意，冷淡道：“证据在此，奶娘，你还有何话可说？我只是没想到，我将你当成亲人，你倒好，竟用这般肮脏的手段害我？”
“大小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奴冤枉！”
“姐姐……”
“妹妹，此人如此手段，陷害于我，嫁祸于你，试问，若我当着穿了你送的裙子出事，第一个追究的，是何人？”苏夜歌沉声。
一番话，怼的苏靖霜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能说，她和娘都巴不得她死吗？
“奶娘，自我姐妹在苏府，你便入府来照顾我们，扪心自问，苏府待你不薄，我娘，也待你不薄，只是你干的这些事……”
“大小姐，老奴真的冤枉，老奴什么都没做……即便针是老奴的，可难保，有人要陷害老奴……”
“陷害？”苏夜歌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我陷害你咯？”
一个奴婢，如此猖狂，她怎能容忍她！
奶娘如今才觉得，大小姐是真的变了，“大小姐，真不是老奴所为，还求大小姐瞧在老奴照顾您那么多年的份上，给老奴一个追查凶手的机会！”
“好啊！”
奶娘来不及欢喜，却听苏夜歌道：“你是不是被冤枉的，我自然会查，来人，把奶娘暂时关入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
“大小姐……”
奶娘苍老的声音一阵阵传来，直到听不见。
苏靖霜是真的怕了。
这个贱人，胆子也太大了。堂而皇之，便这般动了她手下的人。
要知道奶娘手里晓得她和娘不少事。
奶娘被她拿下，等于她有一个把柄握在她手中。
她有些笑不出来，“姐……”
“妹妹身上还有伤，还是好生歇息吧，狩猎大会虽说妹妹不用骑马，舟车劳顿，却也够能折腾人的。”
话落，只听的一阵珠帘脆响之声，说话的女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贱……”
苏靖霜刚要呵斥，待瞧见满屋子的丫鬟，怒从心来，厉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清风楼。
清芷倒了茶，疑道：“夜歌，虽说奶娘用的针，和裙子上的针一样，可她若是一口咬定她是冤枉的，我们也不能对她如何！”
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
苏夜歌手中茶微晃，目光落在进来人身上。
翠莲从袖子中拿了一封信出来，“大小姐，这些，都是奶娘这几年，压榨府中下人，威胁恐吓的证据，还有这些，都是奶娘逼死的丫鬟！”
一件件，一桩桩，清楚的陈列。
苏夜歌就知道，这件事交给翠莲办没错，她点头，“很好，你下去吧。”
翠莲有几分为难，许久才道：“小姐，老爷那边……”
“放心，如今你是我的人，我自会护着你，我爹那边，该怎么禀报，就怎么禀报！”
“谢小姐！”
翠莲松了一口气，应声退了下去。
“没想到她竟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清芷感慨，以往她在楼里，姐妹之间相互勾心斗角，却也从未闹出人命。
无非就是抢夺恩客而已，现在瞧瞧，这些世家贵族，表面光鲜，背地里，藏着的东西，足够让人震慑。
苏夜歌似想到了什么过往事一般，冷冷一笑，攥着信的手握紧，一字一句道；“她干的，何止如此，清芷，晚上的事，可准备好了？”
“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