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旻之却也没有被他唬住,冷着眼眸缓缓启唇:“呵呵,她是我妻子,所以不能当你的妾室。”
话落,玉旻之从怀里抖出一封书信,扬到太子跟前。太子清楚的瞧见,上头写着婚书二字。
“侄儿,与她有婚事的乃是叶镜。可叶镜消失了,不见了,或者说死了。但无论叶镜结果如何,都跟你没什么干系。”看都不看玉旻之抖出来的婚书一眼,太子的声音带着晦涩的得意。
玉旻之凝眸斜睨过太子一眼,削薄的唇冷冷吐出几字,“我就是叶镜。”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瞬间哗然。
这可是皇室近年来,最大的秘事。没想到会如此赤条条的公之于众,让众人忍不住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早年靖王世子跟靖王夫妇一同失踪的事情,举国皆知。后来世子归来,又承袭了其父的爵位。世人都知道,新任靖王英俊潇洒,英姿飒爽。不曾想,他还能牵出这样的秘事来。
不得不说,大快人心。
太子也怔住,像是没想到,玉旻之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他是叶镜。
“那又如何!”在所有人都安静时,一道清冷的女音从花轿里传出来。随之,花轿帘子被一双素白的手掀开,着着红嫁衣的身影,从花轿里走出。
“世间男子可以休妻,女子也和离。这是和离书,我已经让京兆尹大人做过公证,靖王殿下,可要瞧瞧?”将蒙在头上的盖头扯下来,姚梨拿着和离书,缓缓朝玉旻之靠近。
姚梨每走一步,都宛如一根刺扎到玉旻之心上,疼的他连连皱眉。
他从姚梨手上接过和离书,上头三言两语,就断了他与姚梨的姻缘。忽然间,一股无端的愤怒充斥在他心头。
就在玉旻之要扬手一甩的时候,姚梨的声音赫然响起,“靖王殿下又何苦自欺欺人呢,即便你能撕了这和离书,但是这桩婚事也是要作罢的。只要我不死,我可以写第二份,第三份,第四份……敢问殿下,你能撕多少份呢。”
“阿梨!”玉旻之败下阵来,垂眸望着姚梨,眸底带着哀求。
“我只得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认你。我们不闹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还请靖王殿下自重。”姚梨看都不看玉旻之一眼,退后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阿梨!”看见姚梨要走,玉旻之心里着急,上前去扯住她的衣袖,却被她一把挥开。
太子见状,也忙上前来,挡在两人之间,“我说侄儿呀,阿梨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即便你是叶镜,她也与你和离了。既然你们再无干系,那你也就莫要胡搅蛮缠了。”
姚梨没再理会,自顾回到花轿里,道:“起轿吧,若是耽误了吉时,那就不好了。”
“对对。”太子也因姚梨的话露出笑靥,连忙点头附和。不再理会玉旻之,自行爬上马背。
锣鼓声再次响起来,被簇拥着的花轿敲敲打打的前往东宫。
因是纳妾,没有太多的规矩,姚梨径直被送入太子安排给她的住处听雨轩。秋吟作为陪嫁丫鬟,一直陪在姚梨身侧。
“夫人,我觉得靖王殿下……”秋吟启步到一旁倒来一杯清茶,送到姚梨手中,小心谨慎的启了启唇。
姚梨接过茶水的手陡然僵住,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从盖头低下传出,“行了,往后这些事情就不必说了。既然入了东宫,那就好好当好东宫的人吧。”
“可是……”秋吟还想说什么,猛然听见门外传入一声高呼。
“太子驾到!”
声音落下,太子的身影来到房里。
不等太子动手,姚梨自行将盖头撂下来,并将房里的丫鬟婆子,连同秋吟都退到门外去。
“夫人此举,还真是甚合本太子意呀!”今日姚梨对玉旻之的态度,可是让太子长了老大的脸,他心里欢喜的很,就要凑上前。
姚梨也同时起身,不轻不重的避开他,“殿下该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
“记得记得。”太子经姚梨提醒,将自己蹭起来的那点色心压下,点了点头。
姚梨不慌不忙的走到一旁坐下来,随手给自己倒了一盏香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盏里头的茶梗,边开口:“我已经做到允诺殿下的事情,那殿下应允我的,何时兑现?”
“这个……”提起这茬,太子脸上浮起难色。
听他语气,姚梨脸色骤然冷下,重重将茶盏往岸上一放。
“该不会,殿下是耍着小女子玩吧。不过也没事,殿下若是办不到,小女子可以去找靖王,想来他会很乐意帮小女子的。”
“自然不是。”太子当然知道她的能耐,慌忙上前安抚着她,“你放心,本太子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的。过两日,过两日本太子就将儿子送来给你。”
“嗯哼。”对太子的话将信将疑,姚梨又是一阵冷哼。
“本太子发誓。”误以为姚梨不信,太子抬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模样。
姚梨见好就收,懒懒扫他一眼,把他拦下来,“殿下言重了,既然如此,小女子等着殿下好消息。时辰不早了,就不打扰殿下休息,殿下请吧。”
“好。”太子悬着的心松了松,迈步走出听雨轩。
姚梨有些认床,哪怕听雨轩里的被褥都是新的,她还是辗转反侧一整晚,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隐隐约约睡去。
未等姚梨睡熟,依稀听得外头有吵闹声窜入耳膜。
“什么,你们家主子还在睡。果真是市井小民,半点规矩都不知道,快些叫你们主子起来,给太子妃请安!”
“我们夫人刚刚睡下,还请……”
“请什么请,快些喊她起来,左右不过是个妾,真当自己是主子么。”
……
姚梨实在是被吵闹声吵的睡意全消,憋着一股起床气气冲冲的起身,打开门。只见的自己带入宫来的秋吟被几个盛气凌人的宫女围着,那阵势,俨然要吞了秋吟似的。
“你们是何人?”没好气的斜睨几人几人,姚梨冷冷哼了一声。
来人也是瞧见姚梨,扭着腰皮笑肉不笑的过来,极其敷衍的给姚梨作了个揖,“奴婢乃是太子妃跟前的揽月,夫人既是嫁入东宫的人,自是要遵守宫里的礼法。夫人要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若要将礼法,你们去让太子殿下来与我讲。太子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亲自去问太子殿下。至于其他的,都别来烦我。”根本不等揽月把话说完,姚梨厉声打断她,眸底的冷光刀子般,“嗖嗖”落到揽月身上。
便是太子妃也没有如此严厉的气势,揽月被唬住,半晌闷不出一个字来,只好带着自己的人悻悻离去。
就在揽月离去没有多久,外头传来高呼,“太子妃驾到!”
姚梨捏了捏发疼的额头,随意披上一件罩衫迎了出去。
“你便是太子殿下亲自迎入宫来的侍妾?”姚梨都没走到门口,迎目撞进来一道话里的身影。
跟前的女子一身锦衣华服,头上珠翠簇拥,脸上细致描开的妆容因怒气显得有些扭曲。就连声音,也高亢中带着些许尖锐。
姚梨懒懒望她一眼,便猜中她的身份,却也不行礼,只是默认般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态度!”未等太子妃发作,跟在太子妃身边的婆子先怒起来。
“你又是什么态度?”姚梨也未被她唬住,云淡风轻的回望婆子一眼,不以为然的开口。
太子妃未嫁入东宫之前,乃是温国公府的嫡小姐,从来都是别人众星捧月般捧着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眼下见姚梨如此轻慢自己,也是怒从心来。
当即她面色越发的不好,声音也由尖锐变得阴沉,“好一个不知礼数的贱奴,若是不好好教教你宫里头的规矩,只怕日后东宫的名声都被你坏的干净。”
话落,太子妃刻薄的目光冷凛起来,大声喝道:“来人呀,将这贱奴拉下去。云嬷嬷,你好好教教她,什么是宫里头的规矩。”
“是。”云嬷嬷得令发出冷笑,满脸阴森的朝姚梨靠过去。
没等云嬷嬷靠近,姚梨横眉冷瞪她一眼,“我看谁敢。”
“本妃乃是太子正妻,这后宅之事自归本妃所管。今日教导你规矩,便是殿下知晓,也是说不得什么的。”没想到姚梨竟还敢反抗,太子妃阴沉的脸色都要滴下墨来。
静静的听着太子妃把话说完,姚梨漫不经心的大笑起来,“还以为太子妃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愚蠢至此。”
“你……”听到姚梨骂自己愚蠢,太子妃一脸怒意的抬起手指着她。
“大胆。”
“太子妃若是聪明的话,就立马从听雨轩滚出去,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若不然,太子妃后果自负。”姚梨的脸色也冷下来,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冷下好几度。
“哼,我看你反了。”太子妃哪能受这样的气,立刻怒斥出声,“你们都是聋了瞎了么,还不赶紧将她押下去,好好教训。本妃还在此,岂能容一个妾在东宫作威作福。”
“是。”众人听言马上福身往姚梨跟前凑上去。
“你们在干什么?”正闹腾的厉害,一道低沉阴翳的嗓音从门口响起。
众人回首望去,正见太子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