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四起,寒风凌厉,大漠狂沙一片肃然。
玉旻之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一身铠甲,清凛的俊颜在北风的狂啸下更显得清冷。
他的身后跟了一支千来人的军队,寒铁始终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握着缰绳的手隐隐泛白,眸色里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冷峻。却在出了北城城门后,悄悄离开队伍,往左边而去。
林国大军阵前,林国皇子敏菁亦是一身盔甲,威风凛凛的坐在白色骏马上,清秀的面容秀丽的不似男儿该有的容貌。
“靖王殿下,原来你并没有比我想象中那么聪明。”隔着几里远的距离,敏菁朝玉旻之高声大喊起来。
玉旻之抿了抿唇,对他的话生出笑意:“殿下此话怎讲?”
“呵呵,等一下你是不是要将我引到葫芦口去,然后你军的主力就在葫芦口布了防。只要我们一进去,你们就收紧口袋,来个瓮中捉鳖。靖王殿下,我说的对么?”敏菁削薄的唇角漾开笑,如丝如媚的眉眼悄悄晕开,说不上来的风情万种。
玉旻之的脸色僵了僵,声音亦有些生硬,“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敏菁忽就笑出声来,声音清脆宛如风铃。
“靖王殿下,难道您忘了,世上有一种人,叫针。当然,也可以叫细作。”
“原来如此。”玉旻之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故作镇定也藏不住的微乱。
敏菁自然将他的小动作收之眼底,脸上的欢喜更深,“靖王殿下,你放心,我不会追你的。我会倾尽全力缉拿你,只要把你擒住,大俞的皇帝对我肯定是百依百顺。您说呢。”
“你休想!”玉旻之暴虐的睨敏菁一眼,咬牙吐出两字。
敏菁也没再跟玉旻之耍嘴皮子,下令往前冲。
正如敏菁所言,他押上了所有的主力,来对付玉旻之的一千人。莫说是葫芦口,除了后退玉旻之什么路都没有的走。因人数相差的悬殊,玉旻之的人马渐渐败退。
“撤退!”不想再打下去,玉旻之下令撤退。
“追,别让他们跑了,将他们围死了。”敏菁自然不能让玉旻之他们跑了,策马就追上来。
玉旻之没有跟敏菁纠缠,边打边退,渐渐退向北城。
敏菁见状,眼底的欢喜更甚,带着林国的主力部队一路猛追,直直追到北城城内。
“靖王殿下,不要抵抗了。你军的主力已经被我的前锋营困在葫芦口,你是知道的,只要收紧口袋,他们是很难从葫芦口出来的。你还是投降吧,毕竟我们两国之间,还是能商量的。”追上玉旻之,敏菁策马逼上来,笑着道。
“哈哈哈!”玉旻之听完敏菁的话后,也笑了,他没有再跑,而是策马出来跟敏菁正面对上,大喊一声。
“关城门。”
“轰隆!”一声,城门被重重的合上,那沉重的声响像一阵不祥的丧钟,敲入敏菁的心里。她抬头四望后,发现北城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站了大俞的士兵,他们手持弓箭,俨然有万箭齐发之势。
“这,这怎么回事?”隐约有些明白,敏菁还是不敢相信。
“不是说,他们的主力都埋伏在葫芦口么。不是说,靖王只带了一千人去引我们上当么,怎么会如此。”两弯细眉紧紧拧起来,敏菁咒骂起身旁的副将。
“殿下,细作确实是如是说的。该死,他居然诓了咱们!”副将也反应过来,只能一切罪过都推到细作身上。
虽然他们的声音很低,但玉旻之还是能够从他们的表情里,猜测到他们的说话内容,他扬高声音解答着他们的疑问,“其实,你们真的错怪你们的细作了,是本王诓了他。”
“好一个阴险的靖王。”听了玉旻之的话,敏菁恨的差点咬碎一嘴银牙。
“来人,咱们冲出去。”眼下已经落入大俞的包围圈中,敏菁自知想要擒住玉旻之已然是痴人说梦,只能拼命自保了。
“放箭!”在敏菁下令的同时,玉旻之也发下命令。
布置在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放箭,密密麻麻的羽箭“嗖嗖嗖”的射下来,织成一张稠密的大网,将林国的士兵全全笼罩着。几轮下来,林国的士兵已经死伤大半。
敏菁看着伤亡情况,自知若是再继续下去,只会全军覆没。索性咬了咬牙,道:“住手,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说着,敏菁撕下自己衣摆的里衬,扬了扬。
玉旻之也抬了抬手,示意弓箭手停下。
“靖王殿下,我们愿意投降,请您接受我们的投诚!”敏菁从白马上下来,高居着白布,慢慢走向玉旻之。
就在她走向玉旻之的马前时,猛的低身抓起一把尘土,甩向玉旻之。紧接着她腾身跃起来,手中锋芒毕现的匕首,直取玉旻之面门。
早已料到他会使坏,玉旻之往右边低下伸手,错开敏菁手里的锋芒。然后抬腿一个横扫千军,将敏菁的攻势逼落。两人在你来我往中,从马上打到马下。
“殿下此举,可不是君子所为。”玉旻之站在地上,斜眸睨着敏菁,不屑的开口。
敏菁却不以为然,回给玉旻之一个淡薄的笑容,“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呀。”话落,敏菁又朝玉旻之扑来。
既然他都如此,玉旻之没有手下留情,拔出腰间别着的长剑,从容应对。
玉旻之手中的长剑被他剜成华丽的剑花,织成一张剑网,将敏菁笼罩其间。似有银白色的芒从头顶掠过去,敏菁尚未来得及反应,有发丝翩翩落下。
“公主小心!”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只见的玉旻之手中银剑贴着敏菁的脑门擦过去,他头上戴着的巾帽落下来,随之一同落下的,还有满头青丝。
“你居然是个女子!”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人,那浓密又乌黑的发丝,长到腰处。显然,是一女子。玉旻之微微怔住,很快反应过来,用长剑指着她,冷声问:“还要打么?”
敏菁双颊泛红,看着玉旻之紧紧咬着唇,最后跺了跺脚将手中的短匕扔到地上,“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来人,将他们押到牢里去。”玉旻之同时将长剑收回腰间,朝着左右吩咐一声。
很快有人上来,将敏菁等人押解下去。
不知不觉,大半年的光阴又静悄悄的过去了,转眼又到了秋高气爽,桂子飘香的时节。
经过一番大力的宣传还有推广,加上姚梨精心研究出来的菜谱,一品楼的名声响彻木渎,甚至响遍整个江南。哪怕地处在偏僻的碧螺峰下,也日日座无虚席,客似云来。
姚梨深知,酒楼的生意取决于菜谱,所以很长时间都是呆在后厨,细心研究着菜谱。
这日,姚梨正在琢磨着她打算新推出的松鼠鱼,冷不丁被跌跌撞撞进来的小二打断。
“掌柜的,你赶紧到前头看看去,外头出大事了。”小二茗伊跑的很急,脸上还渗出细细的喊,更因为着急,他话都说的非常快。
“瞧你慌的,能出得了什么大事。”姚梨将系在腰上的自制围裙解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盐粒,好笑的看茗伊一眼。
茗伊可没姚梨那么淡定,上去拉着她直直望大堂去。待姚梨去到大堂的时候才发现,果真是出大事了。
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正单脚踩在木凳上,扯开嗓子大喊着:“大家快来看看,快来瞧瞧呀。这家黑店东西卖的贵不说,居然还不干净。他们的菜里有蟑螂呀,你们看,有蟑螂呀。”
说话时,两人不忘端起桌上的菜品,拿给邻桌的客人看。
两只又肥又大的蟑螂吓的邻桌的客人,纷纷呕吐起来。眼看着情况就要乱起来,姚梨眉目一冷,走上前去。
“两位大哥,怎么称呼?”丝毫不在意自己跟两人身形上的差距,姚梨漠然的瞟了两人一眼。
两人低头看了姚梨一眼,对她并不在意,懒懒的道:“你个妇人问我们兄弟性命作甚,难不成,你看上我们兄弟了?”说完,还恬不知耻的哈哈大笑起来。
茗伊一时没忍住,喝他们一声,“你们放肆,这是我们的东家。”
“哟。”一听到茗伊说姚梨是东家,两人的双眼顿时发光,“没想到这么俊俏的小娘子居然是东家,早知道东家是这么俊俏的小娘子,我们就不那么粗鲁。话说小娘子,你们的菜里有蟑螂,这可该怎么算?”
“是么。”姚梨冷冷的瞥两人几眼,从其中一个大汉手里将菜品接过来,认真看了看。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去报官吧。说实话,我开店做生意这么些日子,还没出过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县太爷定夺吧。”
听到姚梨说要报官,两个汉字面色怔了怔,似软和下来,“其实也没必要那么麻烦的,只要你赔我们些银子就好了。”
他们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姚梨就明白他们的所图,当即抿唇冷冷一笑,“原来是上门捣乱的二混子呀,姑奶奶我最恨这样的人。你说我菜里有蟑螂,但是这只蟑螂只有背部站上油渍,身上是一点油渍都没有。看来,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
话到这里,姚梨故意顿了顿,斜眼瞪着二人,半晌才继续开口:“若是蟑螂放到菜里一并炒熟的,那这只蟑螂定然也是熟的。但是眼前这只,很明显是深的。当然,你可以说菜做好了蟑螂才跑上去的,请问这么滚烫的菜,蟑螂爬上去不会跑么,它会傻傻的呆在上面被烫死?”
姚梨此话一落,众人皆是轰然大笑出声。
见自己的伎俩被姚梨揭穿,两个汉字仍是不甘心,嚷嚷起来,“你你你个小娘子别冤枉人,分明是你们的菜里有蟑螂。”
“我说了,是与不是,咱们去见官。让县太爷一查便知,我还知道县衙又仵作,兴许仵作还能查出这只蟑螂是怎么死的。”寸步不让,姚梨紧逼着两个汉子。
两个汉子也没想到,会在一个小妇人跟前落下下风,顿时冷汗淋淋。一时气不过,抡起拳头作势就要打姚梨。可是他们的手还没碰到姚梨的脸,就被一道力道紧紧的擒住。
“下作的东西,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还想伤人?”是一青年男子,面色黝黑,体格却很是见状。
“你是什么东西,老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被人拉住,大汉一脸不爽,转头骂了青年男子一句,拳头一转朝想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不慌不忙,单手就抓住了大汉的拳头,轻轻一扭,大汉“哇哇哇”的叫出声。令一个大汉见状,上前要去帮忙,人都没靠近,被中年踹了一脚,软趴趴的趴在地上。
“哼,两个下作的东西,方才我可是亲眼瞧见你们往菜里放蟑螂的。没想到你们无耻至此,胆敢动手。走,见官去。”一手拖一个,青年男子将两个大汉拉了出去。
此事毕竟是姚梨的事情,姚梨跟了出去。因为有青年男子作证,两个大汉很快就判了罪,被关押入大牢里。
出县衙的时候,姚梨满心感激,追上了青年男子的脚步,“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敢问公子大名,他日一定报答。”
“姑娘客气了,路见不平而已。”青年男子双手抱拳还了姚梨一礼,拒绝了姚梨的报答。
“公子!”姚梨并没有放男子走,继续追了上来。
青年男子只得笑了笑,道:“姑娘,我乃是军人。保家卫国本是军人的职责,何况我还是靖王殿下麾下的亲兵,殿下素来爱民如子,我等自然不能丢殿下的脸。所以姑娘,就不用多谢了。”
“你是靖王麾下的?”听到久违的名字,姚梨脸色颤了颤,一缕惆怅从她眉眼缓缓飞过。
青年男子眉眼注意到,还误以为她认识靖王,满心欢喜,“姑娘也知道靖王殿下?”
“殿下带兵奔赴北境抵抗敌国来犯,整个大俞都知道的事情,我又如何能不知呢。”姚梨敛去脸上神色,讪讪一笑,胡诌一个缘由。
青年男子不以为然,信了姚梨的话,“那也是,那也是。”
姚梨也无心再与男子纠缠,接着道:“我乃是一品楼的东家,他日公子到一品楼用餐,我给你免单。”
“多谢姑娘!”男子又抱拳给姚梨道了声谢。
“该是我多谢公子才是。”姚梨又福了福礼,两人才是作别,各自往各自的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