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地方,虽说在军中早已知道当今丞相宋材觉早已和自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妻成婚,并且两人感情和睦,相敬如宾,但是杨恒看见坐在宋材觉旁边的打扮的很是漂亮的绮丽,眼眸里还是出现了冷色,心中暗道:“嘁,绊脚石。”他当然会对绮丽产生厌恶感,一想到要这是一对夫妻,心中的不爽就会越变越大。
并不是杨恒真的变了一个人,被这个血腥的游戏染黑了,而是他的思想观念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不是朝坏的方向。而是对于生存来说好的……
还好他们二人没有子嗣,杨恒想到这里,从绮丽身上移开目光,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嘴角也勾了起来。
一旁的杨故看着杨恒这带着些恶意的笑容,伸手拍了他一巴掌,迎着杨恒发射的杀人视线,爽朗地开口:“恒儿啊,你可为杨家争气了。这下没人再敢小看我们经商起家的杨家了。来,做兄长的敬你一杯!把酒满上。”杨恒给自己满上,与杨故一起饮完才道:“没想到大哥一介文官,力气居然不小,”杨故又笑了起来:“当然,虽说我是文官,但我也是个男人啊”
对面的宋材觉虽然面上在与身边的官员谈笑,但是心中却留意着杨恒,任谁老是被人盯着看,也没办法不在意的吧。看着那人硬朗的面孔,记忆里早已被放在角落的记忆又被翻了出来,那个在客栈结识的富家公子,说着要变强就离开了自己的小孩。真是想不到啊,竟然再一次重逢的时候两人的身份地位还真的在同一水平线了。他早料到如果杨恒回京两人不能再以兄弟相称,也就是他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把他当小弟看待,甚至还得保持距离,就因为皇帝是最讨厌朝中出现党派勾结的。
杨恒这几年的战功都由军报呈到皇帝这边,珩帝自是会与朝中大臣商议,宋材觉是不可能不知道杨恒的状况的,他是看着杨恒一步步爬上来的。如今的杨恒,能对他指手画脚的,只有当今圣上了。其他的人,都没有那个资格。
当他感受到杨恒的视线,他心中也惆怅起来,看来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小的,可以让他到一见到自己,就移开不了视线,或许是想到从前了吧。看来杨恒这几年虽说在外拼杀,但性情还是好的,没有忘记当年那几日的情谊。宋材觉心中对杨恒的生疏感少了不少。
宋材觉跟身边的大臣结束对话,就看见他自己对面的杨恒抬起酒杯,带着笑意地抬起下巴向他示意举杯同饮。
宋材觉波澜不惊地让身边的妻子给自己满杯,才抬手对着杨恒举杯,说出了恭喜两字,就放下手,不再言语。杨恒见状,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就仅此而已?”宋材觉却只是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了句话。
杨恒自是看懂了,笑了起来,一口干掉了手中的酒,结束后还把酒盏倒过来,如同炫耀般的示威。
宋材觉倒维持着君子风度,小口小口地缓慢地喝着杯中的酒。
珩帝看着下面隔空敬酒的二人,脸上的笑容更甚。他们一个是手握权势的丞相,一个是杀敌无数的护国大将军。如果……珩帝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舞女和杂耍完全无法移走杨恒的视线,他一直用余光瞄着宋材觉,偶尔把视线分给对方身边的绮丽。虽说是杨恒的欢庆宴但天子眼下,大家都规规矩矩,不存在什么到处灌酒之类的不雅行为。各自默默的吃着菜,小声的交谈,看着表演。杨恒也就轻松了不少。
就这样维持到了宴席结束。好在是午宴,结束后天色依旧是明亮的。大臣们真如珩帝所说,一个个都喝了不少酒,由家人搀扶着回去,就连杨故都喝的神智有些不清了。
杨恒只好把杨故的胳膊架自己脖子上,再用自己的手轻托住对方的腰,就要把人就这样扶回去。他对宋材觉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抬脚扶着人走了。
绮丽靠近负手站立在原处的宋材觉,轻柔道:“郎君,我们也走吧。”宋材觉收回望着远处的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绮丽也不介意,踩着小碎步跟上他的脚步。
杨恒扶着他这名义上的兄长,上了轿。等坐上去之后,他才觉得头有些不舒服,想是酒的后劲上来了。曾经有人对他说过不要喝酒,但在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不喝酒呢?是男人都得喝。不过好在他的酒量早在军营里就练好了,一般是不可能喝醉的。就像今天一样喝这么多,也只是轻微的头疼而已,并无大碍。
就在这时,杨故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嘴开始干呕。杨恒看他这样子,以为他要吐了,立刻起身拿上一个布袋就放对方嘴畔,手开始给杨故拍背顺气。结果他什么也没吐,又迷糊地昏过去了。
现在是要往杨故的府邸去,其实这杨故也并不像表面活的潇洒自在,他自进入官场以来,吃的苦受的罪也绝不少。遭人陷害,被皇帝厌恶的次数也不少。好在他现在也已经熬出了头,成了三品官,日子才顺畅起来。
年轻的时候,杨故在事业上不顺也就罢了,可在感情上杨故也很不愉快。他目前为止的人生只娶过一位妻子,可他唯一娶过的妻子在跟他成亲后的一个月就被害身亡了。凶手竟然是杨故家的一个素来与杨故妻子不合的下人,问那下人为何要杀他的女主人,那下人到死都还狡辩,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因此,现在的杨故当真是孤家寡人,偌大的宅邸,就只有他和一个老仆人住在里面。
杨恒也进了那落寞的院子,对杨故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何等的痴情啊,才能忍受这种孤独。想必杨故的亡妻在地下,也不能安心吧。
把喝的醉醺醺的杨故带进他的卧房,脱掉对方的外衣,才把他放倒在床铺上。吩咐那老仆人打了些热水来,用自己常年握刀而生起了厚厚的茧子的手为他这兄长擦拭脸和手,收拾妥当之后,才离开。临走之前还叫那老仆人给他主子熬些醒酒汤在锅里。
然而在杨恒刚转身要走的时候,杨故就睁开了眼睛,眼中全无半点醉意。而这一点杨恒是不知道的了,因为他根本没有回头再看杨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