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之祎和张恺顺着声音抬头。
钟老先生？
钟老先生指着甄鸣，“臭丫头！”
他的美女助理哭笑不得，“老师，您小点儿声，大家都在看你。”
钟老先生不依不饶的，“就是她，死缠烂打逼着我签名。”
甄鸣笑靥如花，“钟老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哼！”钟老先生一点面子也没给。
甄鸣拉开一只椅子，“您请坐。”
“谁要跟你一起坐。”钟老先生扭头就走，“不吃饭了，看见她就烦。”
美女助理给甄鸣递了个抱歉的眼神，追了上去，“您慢点走……”
“您等一下，有个人给您介绍。”甄鸣也追上去，“‘金花漫画’的贾之祎，他是您的粉丝。”
钟老先生的脚步一顿，“贾之祎？”
贾之祎难得露出谦卑的态度，“钟老，您好。”
钟老先生目光如炬，“真是你。”
“我跟您说了，您就是不信，还笑话我。”甄鸣毫不客气地拉住钟老先生的衣袖，“我们的菜刚上齐，点了好多呢，还没动筷子，您跟我们一起吃吧，好不好？”
钟老先生瞪她，“臭丫头，放手！”又看向贾之祎，“她是你朋友？”
甄鸣未及贾之祎开口，率先自我介绍，“我是他的助理，甄鸣。”
钟老先生嘲讽道，“脸皮真厚，难怪‘金花’发展得这么好。”
“您说这话违心不违心啊，我可是买了您的作品全集，把我爸爸的卡都刷爆了。”甄鸣嘴上不饶人，手里的动作更快。
转眼间，两杯橙汁已经倒好。
“累了一上午，您坐下歇歇脚呗？”甄鸣又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美女姐姐，你也坐啊。”
张恺马上应和，“钟老先生，您快请坐。”
美女助理抿着笑，“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之祎松了一口气。
自孩童时代起，他就是钟老先生的脑残粉。终于见到本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然性情使然，他真不好意思挽留对方用餐。
甄鸣这股自来熟的赖皮劲儿，倒是替他解决了大问题。
美女助理优雅落座，“你离开后，老师连签售的情绪都没了，一直在骂你。”
张恺懵圈儿，“为什么？”
钟老先生恼火地瞪了甄鸣一眼，“我活了五十多岁，第一次有人敢拎着满满一兜子手办出现在我面前，没有一个是我笔下的人物，净是鬼子国的形象，臭丫头崇洋媚外，一点儿都不爱国！她还当众让我祝福‘金花’早日赶超‘国学经典’，我就奇了怪，怎么会有你这种丫头，谁给你的勇气。”
“国学经典”是钟老先生创刊的杂志，动漫界的龙头企业之一。
甄鸣的眼睛笑成了一道缝，“梁静茹。”
又撇嘴，“您老可能不认识她吧，她是——”
美女立刻打圆场：“钟老认识。”
“人老心不老！”甄鸣得出结论，“那您认不认得周杰伦？”
钟老先生气到背过气，“……”
向来不苟言笑的贾之祎，也被甄鸣逗笑了。
“钟老先生，我以橙汁代酒，替她向您道歉。”贾之祎举起水杯，“‘金花’还在起步阶段，永远仰望‘国学经典’。”
此番恭维，已经尽了全力。
张恺暗暗讶于贾之祎的变化。
天知道，他此前从不参加商业应酬，更别提敬酒了。
甄鸣掏出手机，“钟老先生，我能加您的微信吗？”
钟老先生愈发震惊，“贾之祎，能管管你的员工吗？”
美女助理笑着拿出一张名片，“这是老师的私人联系方式，你收好。”
“谢谢！”甄鸣毫不客气地揣进兜里，“姐姐你怎么称呼？这是我的二维码……”
“我姓徐……”
一顿午餐吃了三个小时。
在甄鸣的捣乱下，钟老先生和贾之祎莫名其妙成为忘年交。
言谈间，钟老先生充分表达了他对“金花”作品内容的欣赏，同时强烈表达出他对某些小员工素质的鄙视。
“像她这样的，在‘国学经典’干不到三天，就得被开除。”钟老先生挑拨离间，“你得注意加强管理，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进入到瓶颈。”
贾之祎微笑，“您教训的是。”
下午五点，张恺敲响甄鸣的房门。
“鸣鸣，别睡了，赶紧起来。”
贾之祎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作画。
笔下出现一张餐桌，五个用餐之人，神态各异。
他极少画场景，笔法并不熟稔，修修改改，耐心十足。
张恺继续拍门大喊，“拍卖会快要开始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叫甄鸣起床是件天大的难事，他这几天深有感触。
还不能发脾气。
但凡表现出一点不悦，贾之祎的眼刀立刻飞过来。
分明宝贝得要死，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张恺想到甄爷……
两个大老爷们，今后有的撕了。
三人出现在拍卖会场时，活动已经过去一半。
参加竞拍的人大多是动漫爱好者，购买能力不一而足，竞拍品的价格也都在十万元以内。活动旨在为陕北山区的孩子们筹建图书馆，简而言之，意义大于实质。
甄鸣百无聊赖，靠在座位上翻看宣传册，手指刚落在一张合影上，耳边恰巧响起“Chateau Mouton Rothschild Pauillac，木桐酒庄2015年出品，该酒具有巧克力及覆盆子的悠长后味，质地纯净，起拍价一万元。”
另一个声音响起，“两万。”
甄鸣想也没想，“三万。”
贾之祎不解，“你凑什么热闹？”
张恺怕她被骗，“鸣鸣，2015年出产的市场价才8500多，竞拍只是主办方做宣传的噱头，如果你真有兴趣，不如买1986年出产的，我认识一个……”
甄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正要开口，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五万。”
抬头瞧过去，是郭洵。
他坐在三排开外的位置，挨着周姝霖。
甄鸣瞬间恼火，“十万。”
“十万元一次……”
贾之祎若有所思。不出意外的话，十万元是甄鸣银行卡上的全部家当，这还不算她买手办及钟老先生作品集的开销。
小姑娘划她爹的信用卡，可真不手软。
“十万元三次……”
“二十万。”
拍卖会场响起一阵骚动。
出声的是周姝霖。
报价之后，她挑衅般地朝甄鸣眨了眨眼睛。
甄鸣撇了撇嘴角。
后面还有十几份拍卖品，周姝霖总不至于全部买下来。
她只有十万元，逞不起能。
“二十万一次。”
贾之祎举牌，“五十万。”
周姝霖的面色开始难看。
贾之祎只想发笑。
红酒？
小姑娘的酒量，最多喝半瓶RIO。
甄鸣有点方，“你凑什么热闹啊？”
“我帮你叫。”贾之祎难得有了恶作剧的兴致，“你那种三万五万地往上加，太没气势。”
甄鸣：“……”
周姝霖跟他们杠上了，“六十万。”
贾之祎面无表情，“一百万。”
骚动声更大了。
拍卖师连续说了几次“安静”。
“一百万一次。”
甄鸣想要扭转局面，“太贵了，不值当的。”
能不能反悔啊！
抓狂了！
“一百万两次。”
没人再出声。
甄鸣咬死他的心都有了，“我没想花那么多钱的……我没钱。”
贾之祎好心道，“先欠着，我不着急。”
“一百万三次。”
“算你狠！”甄鸣咬牙切齿，“接下来的九个月，我就当无私奉献了，分期还你。”
“一百万，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