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试图去掰他的手,“39床!你松手!”
甄鸣感觉浑身发冷。
像是炎炎夏日,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冰水。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小枫,松鼠鳜鱼,卤鸭。
会不会是误会?
应该是误会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小枫,咱们一起吃饭吧?”男人纠缠不休,“这附近有一家饭店很有名,苏州菜做得非常地道,我带你去吃……我现在有钱了,我能养得起你,你相信我。”
护士忍无可忍,招呼医生前来帮忙。
几人一齐努力,才将甄鸣和他分开。
男人撕心裂肺地叫喊,“不,不要,小枫!不要离开我!”
他被拖走了。
医生郑重道歉,“抱歉,小姐,那位病人刚来几天,前期表现良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我们才一时大意——”
甄鸣勉强扯出个笑来,“没关系,我能理解。”
“你这么理解,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医生絮絮叨叨,“他只是个精神类疾病的患者,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甄鸣忍不住开口,“您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对不起,这是患者的隐私。”医生客气回答,“关于他的个人情况,我不能告诉你。”
甄鸣表示理解,“我懂了。”
半个小时的插曲,甄鸣像是过了一天之久。
她自幼记忆力超群,具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无意间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只要她感兴趣,就能记住很久。
眼前的男人……
不,不应该。
可能性太小了。
甄鸣努力甩甩头。
从医院出来,甄鸣先去食堂吃了顿饭,前往手机营业厅补办了一张sim卡,又回宿舍收拾了一箱子行李,这才打车回到“金花漫画”。
贾之祎绷着脸,“你怎么才回来,这都几点了?”
甄鸣不解,“有什么要紧事吗?”
火烧眉毛的样子。
“没什么要紧事,你就不回来了吗?”贾之祎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她。
取几件东西而已,有必要穿这么漂亮吗?
随便穿件脏衣服不就好了。
甄鸣更不解了,昨天还好好的,甚至接受表白的男人,今天抽得哪门子疯?
“我去了趟医院,探望章教授的夫人。”甄鸣解释,“所以才耽搁了。”
贾之祎正准备发话,忽然看到她的胳膊,瞬间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搞的,谁干的?”
想起江月落,他更加紧张了,“怎么会青了,你——”
“没事儿,就是个小意外。”甄鸣耸耸肩,“在医院不小心撞到。”
贾之祎拎起她的行李箱,“走,回公寓上药。”
公寓里竟然多了一张床。
1.5米的单人床,铺着浅蓝色的碎花床单,床头还摆着两个“金花”系列的抱枕。
甄鸣喜出望外,“这是给我的?”
贾之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先上药。”
涂好药膏之后,甄鸣打开箱子,取出她的宝贝毯子。
“幸好我去了趟宿舍,你都不知道,我舍友今天刚下火车,见到毯子,眼睛都直了。”
甄鸣摸摸毯子又摸摸抱枕,“她也是你的粉丝,长得可漂亮了,是中文系的系花。”
贾之祎冷哼,“你不是历史学院的院花吗?”
语气酸酸的,终于逮到机会了。
“你们历史学院,不但有院花,还有院草吧?”贾之祎怕她不明白,“戴个眼镜,挺白净的,跟你挺熟。”
甄鸣震惊到无以复加,“你……知道香皂?”
谁?香皂?
贾之祎头顶飞过一排乌鸦。
他和现在的学生,代沟都这么大了?
“就是夏仕连啊,我们的院草。”
夏仕连?
照片里那小子?
贾之祎咳了咳,“你跟他……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甄鸣想了想,“就是一个学院的普通同学啊,他比我小,也不是章教授的学生,平时不怎么见面的。”
原来是这样。
贾之祎放心了,“你又不是没吃过亏,离那些师兄师弟远一点。”
甄鸣低下头,“我知道了。”
贾大神,莫非吃醋了?
有点想笑呢。
开学后的第一天,黑云压境。
一场滂沱大雨,洗去了夏日的燥热,也给交通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下课后,甄鸣第一次拨通贾之祎的电话,“据说暴雨要持续到明天下午,而且朋友圈到处都是道路积水和车辆连撞的新闻,出行艰难,你可千万不要来接我,我今晚就住学校,明天雨停了再回去。”
贾之祎只好同意,“那你小心一点,晚点要报平安给我。”
甄鸣挂了电话,望着窗外的雨幕。
她又想起了妈妈。
名字里带“枫”的女人。
鬼使神差的,甄鸣再次来到A大精神科疗养院。
玻璃门是封闭的,需要门卡才能入内。
甄鸣假意在门口溜达,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看到“39床”的身影。
出院了?
还是在病房休息?
小护士狐疑地走到她身边,“这位小姐,你在这里转了半天,是要找什么人?”
甄鸣顿时红了脸,“我、我找、章教授的、夫人。”
她一旦紧张就会变成结巴。
“章教授……”小护士思索片刻,“啊,是有个章教授,你跟我来。”
甄鸣做贼心虚,“好、好的,麻烦你带、带路。”
“医生呢?我要见医生!”
熟悉的女声几乎穿透甄鸣的耳膜,付敏春踩着高跟鞋冲进护士站。
“医生呢?护士呢?上班期间都死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我得去解决一下问题。”小护士一脸紧张,“你顺着这个走廊,一直朝前,顶到头右拐,第一间病房就是。”
付敏春继续高声叫嚷,“我是39床的家属,我要见李霜愁!”
甄鸣脚下一顿。
39床?
李霜愁?
39床是付敏春的丈夫?
他叫李霜愁?
甄鸣踮起脚尖,鬼鬼祟祟地来到护士站门外。
里面的对话一句不漏地落进她的耳朵。
“根据治疗协议,您是不允许见李霜愁先生的。”
“少废话,我要见他。”
“李太太,我们理解您的心情——”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虐待他!我要带他回家,他没病,凭什么不让他出院!”
“李太太,希望您能正确面对李先生的病情。他刚住进来一周多的时间,前两天病情出现了较大的反复,现在并不适合见您。”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是他妻子,我有权利见他。”
“您的确是他的妻子,但他现在的监护人,是您二位的儿子。监护人明确要求,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
“我儿子也得听我的!你算老几!”
“您儿子专门聘请了律师,如果违规让您见李先生,我们会被起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