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皇朝,燕王府西暖阁。
这本是冬夜里最温暖的屋子。
今夜却因下过雨而分外地冷。
冰冷的屋内,莫说碳炉,就连烛火,也被全部熄灭。
凄冷的月色之中,萧雨心被他按在塌上。冷硬无情的身子,将她一切的行动全都锁死。
但她还是能从这昏暗的光中,看见他的眼睛。
仇恨,不屑,冰冷的眼睛。
萧雨心这辈子,没有经历过如此绝望又恐怖的时刻。
与秦云烬大婚已有两年了,他们从未同房过。
说起今夜缘由,还是前些日子进宫,太后随意提起立侧妃的事情。萧雨心就算再笨,也知道太后是念着后嗣。
她本不愿意说出如此丢人之事。
大婚两年,夫君却从未进过自己闺房?
可她如何能甘心,甘心让别的女人,踏进燕王府的大门!
打从十四岁上元节见过他一面,萧雨心的心中和眼中,再没有容下过任何别的男人。
自从父亲告诉她,未来的夫君便是燕王秦云烬那一刻起,她的心儿,便犹如飘荡在云端,欢欢喜喜地再也坠不下来。
可这一晚,倘若有地狱的话,那这里就是地狱吧?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可她哪知道这一日之恩情,也是奢望。
“嘶……”
生硬的痛楚清晰地传来。
凶狠毫无怜惜的动作,他没有半分温存肯给她,所作所为,就是愤怒中一场不得不执行的任务。
身体再如何疼痛,也不及心中半分。
萧雨心的指甲狠狠地挠进他的后背,粘腻的血液和汗水一并流入指尖,却解不得她心里半点恨。
“萧雨心,本王尊太后旨意,与你圆房。你父亲费尽心机,布置了这么多,才能让你入了我的府邸,但你知道他是谁的人么?他是永王的人,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惜我知道。”
萧雨心抽搐了一下,不知哭的还是痛的。她蜷缩在床上,想躲开秦云烬,却被冷冷地拖出,凝视着她的眼睛。
“所以,你只是一条被父亲抛弃的狗,你的价值,只是帮你的父亲,维持一个可笑至极的障眼法,让人以为他还向我靠拢而已。什么燕王妃,只是一条被抛弃之后又要被抛弃的狗……狗,你懂么?我连贱婢都懒得叫你,你只配当一条任人抛弃的野狗。”
秦云烬看着萧雨心绝望的眼神,志得意满地起身,露出曾让她最着迷的那种温润的微笑。
可此刻,她再也不觉得,这微笑温润如玉,像春日午后的初雨那般微醺。
修长的腿一卷,将自己的衣衫重新穿上。
隐约的夜色之中,萧雨心也只能看见这身影,胡乱地撞倒了不知多少东西,却也觉得不够宣泄自己的怒意。
秦云烬在殿口猛地回头,目光相遇,她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温暖,像是一只野兽,在凝视猎物。
“终有一天,你萧家的门楣,会在我手中轰然倒塌,我不会让你去给你爹陪葬,只是让你回归本源……自然,野狗,就要去野狗该去的地方。”
秦云烬仍是衣着光鲜华贵地离开了,这个男人绝不肯在萧雨心的面前有任何一丝丝的放松。
只要看见她的脸,就好像被毒针刺中了身体一般,让他厌恶,憎恨。
萧雨心躺在床上,仿佛能感受到身体的温度逐渐离去。
也感受到,心中那丝希望,彻底地破灭。
不知过去多久,西暖阁里响起一声惊呼。
“来人啊,王妃自尽了!”
……
摇曳的灯火,晃动着,惊醒了塌上的女子。
她慢慢睁开眼睛,见到一个年过五十的婆子,正一脸凶恶地瞪着自己。
“王妃便不想活,也别死在王府里,白白让王爷沾了晦气。”
“……”
萧雨心躺着没有说话。
那婆子看见她彻底醒来,也不再留在这儿,一摔门,便离开了房间。
至于躺着的萧雨心,在床上躺了有半个时辰,才终于弄明白一个,有些滑稽的事实。
她,二十三世纪最年轻的医学博士,中西医双修,擅长制药学和生理学,更对微生物学有着出色的研究水准。
同样还是她,使尽一切手段,终于嫁进燕王府,却被当成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