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边落霞已退,晚风轻拂,天色暗了下来,院中还未有仆从前来掌灯,孙明译却是瞧得清楚,那趴在他胸口的女子,垂泪的脸颊上笑意狡黠,小手在他单薄的衣襟处轻轻比划,直让他心中一阵酥痒。
从来未曾有女子能让他如此难堪,孙明译倏而捉住在他胸口撩拨的小手,低低道:“阿薇此刻行径,实是勾引少卿?”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克制。
“三郎衣襟乱了,我在替郎君整理。”她依旧伏在他胸口,浅笑着狡辩。
“是么?”
“嗯。”她一本正经的答应着,小手挣了挣。
孙明译倏而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她先是一惊,见他面色微红,目光炽 热却是一脸隐忍,片刻,咯咯笑出声来,声音清脆而欢快。
“我见阿薇衣裳也乱了,不若我也替你整理整理?”他俯身凑近。
明薇身子不由一颤,面上却是尤作镇定,媚眼如丝的轻笑道:“三郎的九妹不是说我这是狐狸窝,而我是妖女吗?妖女是会食人精魂的,三郎不怕?”
孙明译目光幽深,定定的注视着神情玩笑的女子,许久,认真道:“阿薇,嫁给我可好?”
闻言明薇神色一顿,未几却是神色明媚的轻笑,抬手抚上他清俊的眉眼,道:“又不是未曾嫁过三郎,又是如何?如今这样不好吗?我什么都是你的,心是你的,人也可以给你,唯独不能嫁给你,三郎,给我留一条后路吧。”
若是真的死心塌地的嫁了你,却得不到我想要的生活,那时,我该如何自处啊……
孙明译看着她虽是带笑,眸中却是认真,凝视她许久,扯了扯唇角,轻叹:“罢了,总之阿薇此生只会嫁我孙少卿。”
话音落下,他手轻轻一扯,解开她腰间系带,温热的手掌探入她衣底。
·······
室内没有点灯,借着外面未曾黑透的天色,她晶莹的肌肤似是泛着光亮,直教他眯眼。
“阿薇从前可曾忘了件重要东西在我府上?”他脸上笑容灿烂,似是说起什么趣事。
明薇茫然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当初从孙府离开没几日,孙明译的母亲萧氏便命人将她的行李物什打包送了回来,芍药整理过,并没有少了什么。
“当真不记得了?”
见她全然不记得,孙明译指尖滑过她光洁起伏的肌肤,看她双颊绯红,微眯着看向他的眸中一片迷乱,他低头伏在她耳畔,低哑道:“夭夭如此主动,是春闺痴望这一刻久矣了吧?”
他的呼吸吹入她的耳洞,另一手撑在她的身侧,目光在她优美的身线上辗转审视,喉头不禁有些干渴发热。
“不若我来提醒提醒夭夭?可还记得出嫁时带的图册?”
明薇在他温热手掌的抚,弄下已是轻颤不已,此刻闻他所言,脑中顿时清醒,遽然想起出嫁前叔母送她的《洞房实录》……
她眸中逐渐清明,却更是羞窘的看向低眸看着自己的俊逸男人,脸上烧得通红一片。
怎么会把这个落下了?
男人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咧嘴大笑,眼睛弯成月牙儿一般,似是心中甚为痛快。
明薇恼羞成怒,小嘴一撅,不理会他。赤条条的二人躺在一处的模样,竟是毫无方才的旖旎之色。
她心中暗暗道:还天下风流,如此时候,这样不解风情!
明薇的小手顺着他的臂膀一路流连,抚过他的双肩,听着头顶上男人变得粗重的呼吸,她笑魇如花道:“看来三郎是看过那图册了?可有受益?”
他的呼吸愈渐急促,陡然,眸光一沉,弯了弯唇角,起身抬起她的双腿,声音低哑道:“有没有受益,夭夭试过不就知晓了?”
夜色渐深,孙明译披衣起身点亮了烛火,看着手中那方染了落红的绢帕,俊容微皱,终是将其塞入布囊中,绕到屏风之后,唤来了初二。
初二见他模样,知道方才这里的春色旖旎,面色微红道:“郎君有何吩咐?”
他将手中布囊递给初三,寒声道:“送去随亲王妃手中。”
“诺。”初二应道,随后却是没有离开,踌躇了会儿接着道:“将近子时了,郎君……何时归府?”
他自然是不可能留宿在此的,明薇一个女郎住在这府中,他一外男若是留宿的话,岂不是逼迫她在这建康城中再无容身之处?
穿好衣服,他深深看了眼榻上睡得香甜的女子,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翌日芍药进来侍候,看见榻上的凌乱,以及熟睡中的明薇裸露在外的肌肤,惊得手中铜盆落地。
明薇被这骤然响起的刺耳声音惊醒,睁开睡眼,便见芍药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她揉着眼欲坐起身来,身下却传来撕裂的灼痛感,她低眸看了眼昨夜孙明译留下的斑斑红印,一时昨夜与他激烈的啃咬在脑中浮现。
“去重新打盆水来,莫让他人进来。”她朝芍药吩咐。
芍药慌忙拾起地上的盆,点头应着便朝外去,自家女郎虽是有过一次婚史,可并无夫妻之实,这将来再嫁,也是能择选个好人家的,可是如今这莫名的……走出几步,她终还是忍不住回头,试问道:“女郎,昨夜……是孙三郎吗?”
明薇看着她眼中的忧色,心中动容,点了点头。
其实这清白之身她早不在意,昨夜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初夜,虽是仍会紧张会情难自已,可终究少了前世与高允新婚洞房的生涩,男人的喜好,到什么程度该怎么做,她早已是驾轻就熟。
只是若不是自己欢喜之人,她却还是无法接受的。
几日过去,明薇身子渐渐恢复,却是再没见孙明译来过,听说他如今是随亲王眼前最得器重之人,忙一些也是正常。
这一日,建康城坊间忽然热闹起来,大街小巷的都在疯传孙氏一族除了孙明译,其余皆退出朝堂,效仿琅琊顾氏,只醉心学问士林,不涉朝政。
曾经在朝显赫历经几代帝王的孙氏,从此便算是退出了政治舞台。众百姓对此突如其来之举皆是意外,随之还有不少唏嘘之声,然而看懂了局势的,却是赞叹孙明译此举不愧天下第一名士,足可见其拿得起放得下,当舍则舍,淡泊名利的名士风骨。
明薇一面听着芍药向她絮叨着这些,一面耐心烹茶,心思如今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淡然。
芍药有些陌生的打量着她,只觉得如今的她看起来极美,像极了任佳卿那样的门阀女郎。
“颍川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明薇岔开话题询问道,明煊的事她已没有瞒他,早已告知于她。
芍药回过神来,应道:“说是第一批兵器已经偷偷运输至武陵,七殿下很是满意,让他再制两万件。”
两万件……看来周氏是娶对了,要打造这样多的兵器,莫说檀明煊要花许久时间,这笔银两可也不是小数目。
心中如此想来,明薇莫名的轻松许多,如今的高骏已经彻底改变,无需她再过多操心,他本就是南楚最擅棋者,心思缜密,筹谋布局从来便是他所长,只是从前的他赤子之心,终究不愿走上这条阴暗的道路而已。
“小六呢?”她忽而想起今日一日还未见着她,自从那日孙九上门后,她一直想寻个机会与她坐下来好生谈谈,奈何她一见自己要开口,便就借口躲着她。
明倾的性子与前世的自己有几分相似,自己认定的东西,谁劝亦是无用,不到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时,是不会回头的。
前世她便是吃了这性子的苦,最后落得那样的结局,如今,她不想明倾也是如此。
“不知,用过早食便出去了。”芍药答道。
因为明倾也是会写拳脚功夫的,所以明薇并不全然禁止她出门,只是想起孙九说的她跟踪孙七的事,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派人出去找找。”明薇道。
芍药答应着便退下去办。
傍晚时,仆从来报明倾仍未归还,而出去寻找的护卫亦是没有找到,明薇不由更是担心起来,派人去向叔父叔母送信。
未几,檀明风便赶了过来,一脸忧色的向明薇询问了情况,言语之下,檀明风这才道,从前明倾跟踪孙七便让他发现过,他心疼她,于是没有告知父亲母亲,只谆谆教导,苦口相劝,竟没想到她如今还没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