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
萧凌雨之死在朝中掀起了巨大队伍风浪。
她本来就是个和亲的公主,按照正常的来说,生老病死和北覃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但对于萧启霖来说,萧凌雨是她伸向了天顺的一只手,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只手上,岂能甘愿接受萧凌雨的死?
萧启霖这一个月以来也算是没闲着,到处跟周边的附属国宣称自己的女儿到天顺没有受到应有的待遇,所以才会身死。
萧启霖的一张嘴远远不够,他倒是希望附属国全部都一味的倒向他这边,敌对天顺。
只要附属国人人自危,不愿与天顺打交道,那么萧启霖就完全可以与其他小国势力拧成一股绳,一起对抗整个天顺。
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那就来找帮手。
一时间,各小国与天顺的关系忽远忽近,越来越微妙。
谢凛不能任由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
今日,谢凛作为国君,宴请了一众小国的国君来天顺。
心里有鬼的,害怕的,不敢来。要么就是使者前来,要么就是被萧启霖鼓捣的干脆不来了。
萧启霖自然是不敢来的,拍了个使者来打发打发。
换做是之前,何人干如此对待天顺?
盛宴上,谢凛坐在中间,扫视了一圈,心中便已经有数了。他故意对北覃使者说道:“怎么北覃国君没有来?难不成是丧女心痛,不肯参加?”
“回皇上的话,北覃王最近身子不适,再加上丽妃娘娘的事情,倍感难过,才会缺席这次的盛宴。”使者说着。底下的其他国君有些不满……
当初萧启霖明明是在后面搅和得正欢,结果到了正经来到谢凛面前的时候,他却先打了退堂鼓,这叫什么事儿?
“原来如此,那其他几个小国的使者,你们的国君,都是为何而不来啊?”谢凛根本无心举办这场宴席,不过是接着宴席的名义来说事罢了。
这些使者也在心里埋怨着这些到场了的国君。谁也不能开口回答谢凛的问话。
谢凛见此,畅快一笑,:“看来各国也不是如此的团结一心啊?你们的心,到底能不能齐啊?不是说要照着萧启霖的意思对抗我吗?就是这么对抗吗?互相埋怨?我看了你们都觉得着急呢!”
谢凛看着这些参差不齐的来客,嘲笑着他们。这些小国,无非就是想要自己安定,其他的,他们从不考虑,也考虑不到。只有萧启霖一味的在后面煽动人心,让他们以为天顺难容小国,才会铸就今日的现状。
“回皇上的话,臣得不敢有二心,一心追随皇上。”一国的国君说道。
“是吗?”
谢凛一句反问,其他的国君也跟着点头。
派使者而来的这些小国,无外乎直接沦为了与萧启霖为伍的杂碎,使者们想要开口解释,谢凛也不会给他们机会,所以,只有瞪眼看着的份儿……
“既是如此,我看了一下,东西十六附属国,七国使者到访,包括北覃。九国国君到访,我说的应该是没错的吧?”
众人不敢言语,只有沉默的份儿。
谢凛招了招手,两名宫人端来了不少的东西,他接着说:“不管你们心事怎么想的,对天顺,对我的尊重已经摆在眼前。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二心,不过这九国,我赏定了。”
“每国黄金万两,充入国库,赋税进贡减免三月,各位觉得如何。”
虽然这是很小的赏赐,但是对于这些毫不起眼的小国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上等的恩赐了。
国君们连连称谢,唯有以天顺马首是瞻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就是谢凛的目的,他希望小国能够看清楚现实,到底是谁依附着谁……
“二心这个东西,可以有,但你要弄明白,自己的能力如何,是否有足够的实力来跟我抗衡。”
“皇上,臣等决不敢有丝毫的二心,从今往后,定会以天顺为马首是瞻。”
“那就好。”
谢凛大点完这几个国君之后,又转头看向这些代替国君前来的小国使者们。
谢凛这么一弄使者们的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就因为听信了萧启霖的空穴来风的话,对谢凛不敬不说,还失掉了不少的赏赐,得不偿失啊!
谢凛放眼看了看,现在的宴会上,有三波人,一波是刚刚已经打理得心服口服的国君,另一波就是连脸都抬不起来,后悔莫及的使者们,再来……就是萧启霖派来的使者……
谢凛转头看向了这些使者们,他并不打算现在料理了他们,他想要料理的只有萧启霖的北覃,仅此而已。
不过这中间,少不了的是杀鸡儆猴。
谢凛擦了擦手,不紧不慢的对旁边的这些使者们说:“看来你们,应该就是依照你们国君所说的意思,和北覃王结了百年之好了?”
“不敢……不敢……”使者们虽然代表不了国君,但现在的这情况,谁敢?
“我不是个专政专权的君主,你们打算依附于谁,效忠于谁也是你们的权利,我从不做干涉,但是,我今日要处理一些事情,还希望,使者们不要见怪。”
使者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哪里来的“见怪”?
“来人,把东西给我拿过来。”
谢凛身边的宫人把东西拿了过来,他拿在手中的是一些信件,缓缓的打开之后,给在座的各位读了出来。
“一切安好,父皇放心,并未有任何异常情况。”
谢凛又打开了一张:“最近风声紧,不便联络,北覃人之事,有待考察。除掉皇子,收要任务。”
“父皇放心,一切照旧。”
“盗取兵符。”
这样的信件还有很多,全部都是萧启霖和萧凌雨的来往信件,谢凛只是挑出了一些有代表性的读了出来。
他读完之后,重重的将所有的信件拍在了桌子上,不怒自威。在场所有的人全部没了话说,更不敢对谢凛有任何的忤逆之心。
对于别国来说,很显然的是,萧启霖把他们所有的人都骗了。听信了萧启霖的一面之词后,他们都有了不该有的动摇。
对于北覃使者来说,可谓是大祸临头。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北覃。不管是谁都能听得清楚这上面的内容究竟代表着什么。
是萧启霖为了保全自己才恶意的煽动着别国追随自己。
“我就想要问一问各位,北覃王所说的事,的确是真,丽妃萧凌雨的确是死在我天顺,她穷途末路,企图杀害皇后和皇子,弄巧成拙自己送了命,我想问问各位,单凭这些信件,外加上谋害皇后这一罪名,我到底该不该留她,她的死……”
谢凛话还没说完,别国的国君便接下来话:“死有余辜!皇上,臣得愚钝,当时并不知道事情就是如此,还曾以为我天顺乃做出不仁不义,才残害小国和亲公主之举,现在看来实则愧疚!”
“实则愧疚!”
“萧启霖该杀!我等代表国君,似死追随天顺,追随皇上!”
谢凛点了点头,说着:“你们知道就好。我既然能请你们来,就是没打算要为难你们,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加以干涉!”
“臣等明白,弄出这样的是,还请皇上能给咱们一个机会,日后一定擦亮双眼,不敢二心。”
萧启霖和北覃,从整件事情的主导者,瞬间狼狈的成为了所有人的唾骂对象。谢凛倒是要看一看,萧启霖这次是不是走投无路了。
别国和天顺,属于单方面依附的关系,所有的一切,都要看着天顺的脸色。与萧启霖的合作关系,看似齐心,实则脆弱不堪,谁会轻易的放弃本国的安定,与天顺做作对呢?
谢凛看向了北覃的使者,使者即刻跪地不起,慌忙谢罪:“微臣该死,还请皇上放过微臣。”
显然,萧启霖同样的把这个使者也推向了火坑。
这个使者固然没错,无非就是个为萧启霖出头的人,但北覃,谢凛绝不会放过!
“算了,你也是听命于人,我便不会怪罪于你。我放你走,回去和萧启霖说一声,他的这个北覃王,算是坐到头了,再好好的当几天吧。”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开恩。”
今天的这场鸿门宴就算是结束了。谢凛也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
掌管天下者,将以太平为本。谢凛并不想轻易的发动任何不必要的战争,但北覃,留不得。
接下来的不到半个月,北覃谢凛派兵,直接将北覃攻占,而萧启霖的皇帝梦破碎,战场上,被谢凛砍下了头颅。
值此之后,北覃全部收归于天顺,再无北覃这个国家。这次的举动,不光是铲除了萧启霖的这块毒瘤,还给各个附属国敲醒了警钟。周边的附属国为求安定谁都不敢轻易的与天顺抗衡。否则,不光会失去国泰民安的盛况,还会整个国家随之覆灭……
天下太平。
另一边。
这一个月以来,月清眠算是回归了之前自在的生活,摒弃之前的种种后,又在附近的县城找了份仵作的闲职。
小县城里,也没什么事儿,杀人案之类的更是少见,上次的大案子,竟然是投毒案。
值得一提的是,月清眠要验尸的对象竟然是一头牛……经过一些列的“剥茧抽丝”后才发现,是村子里养牛的恶性竞争。
为了奖励这次“极其罪恶”的投毒案的侦破迅速,知县还给月清眠涨了工钱。
月清眠发誓,以后作为仵作,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不懂变通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一意孤行,失业了不说,还卷入这无休止的纷争之中。
过去的事……似乎真的不那么重要了,她也不想那些没用的人,没用的事……
就当这一切都是梦一场吧!
中午午休的时间,因为离得家近,所以月清眠中午回家打算睡上一觉再去。
她刚刚踏入了家门,却瞧见了一个人……
是谢凛!
一月不见,月清眠见到他之后,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她向后推了一步,做出了个逃离的姿势。
谢凛看她的目光,依旧柔和,只是带着一些感伤……
月清眠扭头就想走,却被师傅姜湖给拦住了,:“来都来了,不说说话?”
姜湖的意思月清眠明白,只是……她觉得没这个必要了吧?
她又不想回到他的身边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姜湖强行把月清眠关在了屋子里,月清眠面对着眼前的谢凛,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浑身都不自在。
谢凛走到她的面前,审视着她的脸颊,问着:“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没有,以前大鱼大肉吃多了,现在朴素了一些,很正常。”月清眠随口回答道。
“那……”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下午我还有事要回衙门,就先走了。”
谢凛怎么也没想到,月清眠在这里操起了自己的老本行……谢凛这次来,并不单单的是来看她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你就打算在这过下去了嘛?”
“没错。”
“你儿子也不要了么?”
“不是还有你呢嘛,?”月清眠说着不在意,可心里一提到谢情默,就在隐隐的刺痛着。
谢凛就知道她是这种态度,:“那……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
“我原谅你了,原谅我们之间的所有,所以你不用把所有的事情都记挂在心上。这些事,也不怪你。”
“那你为什么还在逃避我?不肯跟我回去?如果是因为你不喜欢皇宫的话,我可以为了你放弃所有,我完全可以不要皇位,和你一起在这里生活。”他的语气里充满着请求,甚至于可以放弃之前拥有的一切。
谢凛还记得,她曾说过喜欢这样的生活,她喜欢,他就愿意追随。可在月清眠眼中。这一切都是这么不可理喻。
她道:“谢凛,你说出这样的话来,考虑过吗?难道为了我这么一个女人,你放弃天下?这不现实。”
“我愿意为你将这一切变成现实。”
“别再说了,我不想跟你回去,不是因为我不原谅你,也不是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是因为我们不合适,谢凛你还没意识到吗?我早就原谅你了,我一点都不恨你。可冷静下来之后谢凛你想一想,咱们俩经历了这么多,让咱们两个回不到从前的不是之前的种种,而是现实。我们俩不是一路人,你没感觉到吗?”
“我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是在因为我之前的过失而怨我呢?”
“谢凛,其实我的这种感觉是日复一日的积累着的。当年我怀孕的时候,恰逢你南征北战。那个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我帮不上你不说,还在拖累你。后来因为发生了那些事情,我们又分开了。现在我不觉得那是对于我们二人感情的考验,或许那就是天意,让我们两个分开。可我却一步错步步错,竟又回到你的身边。”
她把憋在心中的肺腑之言全部说了出来,可在谢凛看来,那每句话里都带着放弃两个字。
“我从未有这样的感觉,或许努力一下,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不是吗?”
“可我不想努力了。也不想回去……”
显然,月清眠坚定的难以动摇,谢凛满怀失落的注视着她,彻底沉默。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明月战战兢兢的露出了个头,小声的说:“小姐……内个,衙门那边过来人催了,验尸的记录您……!”
“我知道了,我都已经,写完了这就送过去。”月清眠回应道。紧接着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走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公务繁忙。要是你还有什么事的话,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要去一趟衙门。”
谢凛不想走,坐在床边:“我等你。”
“那好,我先走了。”月清眠急匆匆的又回到了衙门,把自己该送的东西送到了知县的手中。
平时没什么事儿,今天赶巧就忙碌了起来。月清眠忙完了事情之后就已经是下午了,后来一想,家里还有人等着呢,便想要赶紧回家把谢凛这尊大佛请走。
也不好说,自己晾了他整整一下午,早就走了也说不定。我们回到家里,却看见了谢凛自己一个人坐在了院子里,那背影,无法形容的孤独。
他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月清眠走了过去,对他说:“我忙完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吧,要不天都晚了,快些回去吧。”
谢凛惆怅的回头望着月清眠,站在她的面前半天没有说话,轻叹了一声之后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况且你我二人之间已竟没有瓜葛了不是吗?”
月清眠虽然嘴上说着再正常不过的划清界限之类的话,可眼神却多有躲闪。这一切谢凛都尽收眼底,:“我问你,你是不是又怀孕了?回答我!”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写什么!要是没事的话,赶紧走!”月清眠明显就已经心虚到不行,谢凛接着逼问着
“你这是不打算承认了?”
月清眠不语。
谢凛拿出了一张药方,质问着她:“这张药方明明就是保胎的方子,如果不是你的,那我想请问一下,这是谁的?”
月清眠被他逼得眼圈微红,不肯直视谢凛。
可她的反应刚好就是对于这件事最好的回答。
没错,她就是怀孕了,已经快要两个月了,前些日子才发现的……
“姜离我不知道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你明明说你不在怪我,不怨我。但怀孕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谢凛微怒的说着,月清眠垂下眼眉,默不作声……
“你今天就必须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没错我就是怀孕了,我没打算和你回去,也没打算告诉你。这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
“你以为你自己一个人生下个孩子,养大他就那么容易吗?”谢凛低吼着,:“你若不肯跟我回去,你这孩子,就别生了。”
这是谢凛说过最绝情的一句话。
她若再执意这样,谢凛绝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在这乡野之地生下这个孩子。她的身体并不是很好,谢凛不会让她做出如此任性的举动。
“我偏要生,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你又能怎么样?他不是你要挟我的筹码。”
谢凛看着她如此强硬的态度,语气也逐渐转为了命令:“我是孩子的父亲,有权决定他的生死。三日之后,要么你出现在宫里,要么,我来给你送落胎药,你自己看着办。我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承受生子养子的苦楚,你根本负担不了。你好好冷静冷静吧,现在不是你任性的与我置气的时候。我说过的话,一定做到。”
她若是带着孩子在外受苦,谢凛索性不要这个孩子,让她一生轻松。但若是想要这个孩子,必须回宫回到他的身边。
“你该不会是不想让你的种流落在外吧?”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怀了我的孩子就由不得你你任性。要么生,要么不生,我都可以,你自己看着办,看着选择。”
月清眠气得牙痒痒,暗自咒骂到底是他自己找到的药方,还是有人故意对谢凛告密了?
因为一个孩子,月清眠迅速在这场僵持之下占了下风。
他就是笃定了自己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谢凛背过手,临走之前瞥了气愤填膺的月清眠,轻言道:“三日后等你消息,别气了,伤……胎……”
“谢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