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的话让富小九和牙行掌柜都感到不可思议。富小九看了看白玉笙,白玉笙却是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
富小九知道肯定是白玉笙对秦掌柜说了什么,秦掌柜才会改变了主意。
按照富小九对白玉笙一知半解的了解,觉得他就算是帮了自己也不会承认。
富小九虽还不知道白玉笙出于何种愿意帮她,先知足的说道:“秦掌柜能给出这个价格很有诚意了,我当然能接受。我先把定金交了,明日就把尾款补上。”
秦掌柜连声应道:“好说好说。”
看到态度大变的秦掌柜,富小九省钱的同时还是觉得他这样太不正常了,非常好奇白玉笙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富小九偷偷瞟了眼白玉笙,心说这家伙难道会催眠不成?
虽说秦掌柜降了价,牙行拿到的佣金少了些,不过牙行掌柜还是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赶紧请富小九和秦掌柜去牙行签租契。
几个人一起从药铺出来,白玉笙就一脸高冷的说道:“恭喜富郎中租到合心意的铺子了。白某医馆还有事,先告辞了。”
白玉笙就完就走,也不听富小九说声“谢谢”。
白玉笙一走,富小九便看着他的背影说道:“白郎中还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呐。”
牙行掌柜也说道:“是啊,白郎中还是个大善人,别看每天去找他看病的人都要排队,不过他对待每个人都一视同仁,有时碰到实在给不起诊费和药钱的,他就免了人家的钱。”
富小九通过白玉笙今天的出手相帮和牙行掌柜的话,对白玉笙的印象有了改观,但还是把他视作了对手没有松懈。
富小九签完了租契,付了五十两定金,明天就要把宅子和铺子的尾款都补齐了。
宅子是三百两银子,铺子是二百两银子,富小九一想到要从兜里掏出五百两银子就觉得肉疼。
富小九暗下决心:“早晚有一天我的医馆会有资格跟悬济堂一争高下的。”
富小九身边带得银子不够,她给家里写报喜信的时候就让万婆子给她寄过来些银票,她想先从邵嘉成手里串些银子,到时候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虽然一下拿出去五百两银子让人觉得肉疼,但一切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富小九心情很好,买了一坛子酒回了家。
哪知她一进院子就觉得气氛不对,邵嘉成家的下人们腰间都系着白布条,情绪都很低落。
富小九赶忙拉住一个下人,紧张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下人答道:“我家老爷过世了,少爷他明天就要回乡丁忧了。”
“你家老爷过世了?”
富小九听闻原来是邵嘉成的老爹去世了,心里还稍稍的松了口气,否则她还以为是邵嘉成出了什么事呢。
若是刚考中功名就嗝屁了,岂不是太憋屈了?
但是邵老爷在这个时候去世也够让人心里发堵了,邵嘉成要丁忧三年,三年以后要想再回到官场便不是易事了。
富小九为邵嘉成感到悲伤也为他感到惋惜,尽管她觉得邵嘉成可能做不了多好的官,起码按照他的家底他不能做出受贿贪赃的事来。
很多官员鱼肉百姓就是从“贪”字开始的。
念珍见富小九回来了,便拉着她说起了邵嘉成的事,两人都很唏嘘。
念珍又问了富小九铺子和宅子都找的怎么样了,富小九说全都找好了,等把尾款交了就能搬过去住了,家里人此时也应该在来京的路上了。
富小九本想先找邵嘉成串些银子,现在这么做就不大合适了。
一共要五两银子,镇北王一家也不在,富小九手里只剩下了一百多两银子,她一下犯了难,不知道该从哪里筹措剩下的银子。
邵嘉成去吏部说明了要丁忧的情况后,在回来的路上一直都耷拉着脑袋,万彰在心里组织了很多语言,却觉得说什么都没用。
管家马伯虽劝说了邵嘉成几句,但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叹气。
万临今天还要继续抄写史书孤本,要晚些回家。
他在翰林院忙碌了一天,更无从得知邵嘉成的家事,等他到了家,就见邵嘉成正站在院子里跟富小九等人说话,腰间还系着一根白布条。
万临一眼就发现不对劲,快步走到了邵嘉成身边,小心问道:“嘉成兄,你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邵嘉成眼眶发红的答道:“我爹过世了,我要回家丁忧。我在等你回来,跟你道个别今晚就走了。”
“什么,伯父他,唉,嘉成兄请节哀顺变。”万临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很愕然,随即也为邵嘉成的仕途担心了起来。
但那都是后话了,万临眼下担心的是邵嘉成目前的处境。
“嘉成兄,你还是明日再走吧,我知道你回乡心切,可赶夜路太危险了,你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可如何得了?”
本来邵嘉成是打算明天早上再出发,可他是家中独子,一想到他连他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老娘一个人在家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去。
万彰也对邵嘉成劝说道:“嘉成兄,咱们来的路上就不太平,你还是别走夜路了。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得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啊!”
邵嘉成觉得他们说的有理,一想到要是他真出了什么事,他老娘该怎么活啊?
邵嘉成只好说道:“唉,那好吧,我还是明早再走。”
马伯之前一直在劝阻邵嘉成别急着回家,可邵嘉成都没听进去,现在看到邵嘉成竟然能听得进去万临的话,不禁对万临刮目相看。
邵嘉成心里难受晚上没吃饭,只有念珍为了不饿到肚子里的孩子少吃了些,其他人也都没吃。
万临回来了,他们便借着让万临吃饭的机会,让邵嘉成也吃了点东西。
万临为了让邵嘉成的心情好些,特意说了说他给皇上讲经明史的事,还故意说自己紧张得不行,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腿都是哆嗦的。
富小九也说了她盘下来铺子的过程,大家一听说白玉笙竟然帮着她讲价了,都觉得十分蹊跷。
万临在富小九意料之中的吃了飞醋。
富小九看出万临吃醋了,可为了让邵嘉成缓解心情,她暂时“牺牲”了万临。
除了万临面色微沉没怎么说话,众人都对白玉笙很感兴趣,好好的八卦了他一会。
他们虽夸了白玉笙几句,却也都说白玉笙这么做怕是暗藏祸心,还是要多提防他才是。
富小九这是用手指戳了戳微微冷脸的万临,问道:“相公,你觉得白玉笙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万临暂时收起了醋意,浅笑了下,“娘子,你既然问了我,那我可要说句不好听的了,你听了可别生气。”
富小九托着下巴看着他,无所谓的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嘛,我知道你看人最准了。”
万临认真的答道:“我看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做对手。”
万临的回答让富小九很意外,“他没把我当对手?难道他还把我当成了朋友不成?”
然而刚说完,富小九就反应了过来,瞬间涌上了一股怒意。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瞧得起我,觉得我根本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所以他才看似好心的帮了我,实则是准备看我的笑话?”
富小九说完,万临便“残忍”的点了点头。
“这个自大狂,谁给他的勇气?”
富小九气恼归气恼,但她想到白玉笙那张写满了优越感和高冷傲娇的脸就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富小九不会玛丽苏的认为白玉笙是看上了他,所以才会来帮她的。
在白玉笙到底是面冷心热和还是压根就没看上之间来选择,富小九毫不犹豫的觉得白玉笙没看得起她才符合白玉笙的人物性格。
不是富小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玉笙真的是压根没把富小九当做对手才帮她的。
但白玉笙倒不是等着看富小九的笑话,而是想让富小九知难而退。
白玉笙觉得她当初能治好镇北世子的病纯属侥幸,她的医术在县城糊弄糊弄没什么见识的百姓还凑合。
京城是什么地方?岂是能用低劣的医术就能把人糊弄住的地方?
白玉笙帮了富小九这个忙以后就没再去想这件事,也不屑去琢磨这件事了。
富小九到底没把她差钱的事说出来,实在不行她就豁出脸去再求牙行宽限宽限她给尾款的日期。
邵嘉成明天一早就要走,大家便没聊得太晚,万临明天还想送他一程,正好明天不用他给皇上讲经明史了,所以还能抽出些空来。
众人正要回房休息,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又是谁啊?”
富小九都对夜晚的敲门声有阴影了。
门子很快来报,说来的人是镇北王府的人。
“镇北王府的人来了?”
富小九和万临都觉得心头一惊,同时说道,俩人立刻快步向门口走去。
富小九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这个时候镇北王府的人竟来了,莫非是镇北王出了什么事?”
万临心里也慌了,却不敢往坏处去想,尽量平静的劝慰着富小九,“咱们先别瞎猜了,等见了人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