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富郎中?”
鲁五被富小九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挺高的人愣是被吓得缩了下脖子。
鲁雄忙把鲁五拉到了身后,尴尬的向富小九解释道:“富郎中您别误会,我五弟他不是这个意思。”
其他几个兄弟也都说了鲁五几句,向富小九表示歉意。
富小九没跟他们一般见识,秋水般的美眸里透着令人敬畏的冷静。
“做郎中的都希望自己能像神仙一般,能把每一个病患都医治痊愈,但是又有几个郎中能做到这一点呢?其实跟你们这些做家属的相比,我们这些做郎中才是最希望病患能活下来的人。你们不要让郎中心寒。”
富小九平静的说完,鲁家兄弟再次陷入了沉默。
“富郎中,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鲁五很快就想明白了,主动向富小九道了歉。
富小九没怎么怪鲁五,因为她知道鲁五代表了一部分病患的家属,有这种心理的人不在少数。
富小九平静的说道:“你们到这边来,我先给你们讲讲术后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你们好有个准备。”
听完了富小九所说的术后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五个兄弟的脸上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让他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后,富小九又用稍微轻快了一些的语气说道:“不过只要你们细心照料,还是会有奇迹出现的。有的病人在术后四五个月后才能全完恢复意识,也就是能说话,能认识人,自主吃东西。有的病患甚至还能自己站起来行走。我们总要心怀希望,才能看到最好的结果。”
“我爹真的有机会痊愈?”鲁五的眼里立时也燃起了希望。
富小九不太肯定的说道:“鲁大爷有痊愈的可能,但也有留下一些后遗症的可能。”
鲁雄发自肺腑的说道:“只要我爹还能有条命在我们就知足了!”
其他人也附和道:“没错,只要我爹能活着就行了!”
薛成文站在门口喊道:“师父,鲁大爷好像能听见我们说话了。”
“那他能看见人了吗?”富小九急迫的问道。
薛成文略带兴奋的说道;“好像也能看见人了!您快过来看看吧!”
富小九没等迈步,鲁家兄弟就抢着要进屋。
“等等,你们先不能进去!”
富小九强势的阻拦了他们。
他们立刻停住了脚步,老老实实的让富小九先进屋。
富小九来到鲁老头身边,先问道:“鲁大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的话,您就眨三下眼。”
鲁老头这次很快就眨了三下眼睛。
富小九心头闪过一丝惊喜,接着把五根手指放到了他眼前,问道;“那您能看到这是几根手指吗?”
鲁老头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了模糊沙哑的“五”。
“太好了,您现在就能听见看见了!不过您别着急,我给您做了个小手术,您还得休养休养,才能正常的看见东西和说话。”
富小九都没想到鲁老头竟然能这么快就有了意识。
但富小九知道鲁老头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他很快就要迎来头部的水肿期了,只有熬过了水肿期和肺部感染期,他才算真正的闯过了鬼门关。
富小九对万飞枝和学成文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把他们兄弟一一的叫进来。”
两人出去后,先进来的不是鲁雄,而是鲁五。
“爹!”
鲁五激动的抓住了鲁老头的手,看着鲁老头头顶的伤口,心疼的红了眼睛。
富小九叮嘱道:“你控制些情绪,别让你爹太激动,否则他会有危险的。”
鲁五点点头,让语气恢复了平静,“爹,您好生养着,您过几日就能好了。”
鲁老头眨眨眼睛,含糊的说道:“我知道。”
富小九没让鲁五待得时间太长,很快让他出去了。
鲁家兄弟全部看过了鲁老头后,心里的石头暂时都挪开了。
富小九告诉他们鲁老头起码还有半个月的危险期,只有平安的熬过半个月,他的命才算捡回来。
有了具体的时间,鲁家兄弟也就能安心了,鲁五又向富小九道了歉,让富小九千万别跟他计较。
富小九大度的原谅了他,还告诉他们几个,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半个月,每天晚上都得有人看护鲁老头,若是鲁老头有什么状况,不管是几点都得立刻去找她。
鲁家兄弟答应了,恭恭敬敬的把富小九师徒三人送到了门口。
出二楼鲁家的门,万飞枝后怕的说道:“真是太惊险了,我还以为咱们这回……”
薛成文却信心十足的说道:“咱师父是啥人?我猜师父准能救回鲁爷爷的命!”
富小九摸摸他的头,说出了心里话:“跟你们两个说实话吧,我给鲁雄爷手术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忐忑的。我很怕我凿开他的脑袋后,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万飞枝还有些为富小九抱不平,“那鲁老五真是不识好歹,还要埋怨你呢!”
富小九无所谓的笑笑,“你们要把今天的一切都记在心里。以后没准还会遇到这样的病患家属,可是咱们得坚持自己,处变不惊,不能被病患的家属一闹就怕了。”
万飞枝一脸倔强的答道:“三嫂放心,我们能记住,我们不会怕病患家属闹事的。”
富小九又对薛成文说道:“成文,你还小着,你要是立志做军医,就该有更加强大的内心,否则难免会遇到性格火爆行事粗野的将士,你可别被他们吓到了。”
薛成文明白富小九的意思,坚定的说道;“多谢师父提点,徒儿记住了。”
富小九温柔的笑笑,“走吧,我们先把你送回家去。”
富小九和万飞枝一到家,万婆子他们立马迎了过来。
万婆子急着问道:“小九,你今天给人瞧的是什么病啊?咋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又给人动刀了?”
富小九答道:“娘您说对了,我们的确是给人做了个手术。不过没什么大事,您别担心。”
万婆子见富小九脸上有倦意,也不再打听了,“我去把饭菜再给你们两个热热。”
万婆子去了灶房,万临便拉着富小九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鲁大爷有头疾,你莫非是给他的脑袋动了刀?”
富小九知道瞒不住万临,便承认了。
“没错,我的确是给鲁雄爷动了刀。手术应该算是顺利,但是他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起码得半个月以后才能知道他到底能不能保住这条命。”
万临听了不禁有些担心,但他没表现出来,神色轻松的对富小九说道:“今天彰兄来了,他说他爹还背着他藏了些礼物,让他给发现了,他追着他爹跑了好几条街才把东西抢回来。”
富小九马上笑了出来,“呵呵,是吗?摊上这样的爹也真是够他呛呢。”
万飞枝也笑着说道:“举人老爷当街追爹,这让人看了可有得笑话了。”
万临无奈的说道:“可不是吗,彰兄他跟我说这事的时候,那脸都是绿的。”
万临成功的让富小九和万飞枝都放松了下来,又陪着两个人吃过了饭。
富小九回来的时候参儿都睡下了,等富小九吃完了饭,万婆子才把参儿从她那屋抱了过来。
富小九接过了参儿,抱着软软热热,小包子似的儿子,浑身的疲惫和紧张全都一扫而空了。。
三口人回了屋,富小九才把在鲁家的所有经历都说了出来,万临听了也颇有些感慨。
“你们做郎中的真是不容易,救了人的命便被人视为神仙般的人物,可是若救不了命,便要落得被人埋怨的地步。人心难测,娘子,你辛苦了。”
万临的宽慰让富小九心里暖洋洋的,她把参儿轻轻的放到了床上,看着参儿说道:“做哪行的都辛苦,我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
万临正要却拢拢富小九耳边的碎发,参儿忽然翻了个身,嘴里呓语道:“爹爹鼻肿。”
“爹爹鼻肿?”万临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富小九瞅瞅参儿,再瞅瞅万临,说道:“参儿说的是什么?什么鼻肿?”
万临笑着说道:“咱们临走前的早上,我抱着参儿很舍不得,觉得有些鼻酸,这小子就说爹爹鼻肿,我说我不是鼻肿,是鼻酸……”
富小九忽然打断了万临的话,“等等,鼻肿?”
万临也蓦地瞪大了眼睛,夫妻俩齐刷刷的看向了熟睡的参儿。
“爹爹必中!”
两人诧异的说了出来。
万临惊疑的拉住了富小九的手,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参儿他早就预知到了我能考中?”
富小九先是震惊,而后平静了下来,“不会吧?咱儿子哪有这么神奇,还能预知未来?我看他是常听咱家人说话,我似乎说过相公必中,让他学了去,他才如此说的。”
万临又把目光落到了参儿身上,微微点头,“你说的对,咱家人那时总是给我打气,他或许就是总听咱们说话,所以就学了去。”
富小九想来想去觉得就应该是这样,动作轻柔的给参儿盖好了被子,笑得慈爱温柔。
“咱们别把参儿看得太不同寻常了,只把他当做个普通的孩子就好。”
富小九刚说完,参儿却又呓语了一声,听到这声呓语后,富小九和万临顿时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