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冰双想把手腕从富小九手里抽出来,却发现富小九的手劲很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富小九继续说道:“你在这里影响了牙行的生意,还对我以下犯上肆意污蔑,你也是进士娘子,怎么如此目无法纪。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岂能容你胡闹?如果你今天能大摇大摆的从这里走出去,以后岂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人家铺子胡闹,都能官民不分,以下犯上了?”
富小九的这番训斥让围观的人都拍手叫好,周冰双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碍于富小九的身份和她的彪悍,周冰双的丫鬟和小厮也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嘤嘤嘤的劝说着周冰双,让她赶紧向富小九赔礼认错。
周冰双心里感到了害怕,可是却还是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向富小九道歉认错。
“你放开我!”
“不可能!”
“你这是欺负人,仗着自己是状元娘子就欺负我!”
“更正一下,我现在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夫人,比状娘子更有身份。”
“那你放开我,我就跟你道歉!”
“我放开你行,你别动!”
“我不动不可能,一动不动是王八!”
富小九和周冰双在僵持的时候,捕快们风风火火的到了。
一听说是有人在污蔑状元娘子,捕快们全都比兔子跑得还快。
“是哪个刁妇在此闹事?”
捕快们进了牙行就看到富小九气势汹汹的抓着周冰双的手腕,周冰双穿着比富小九精致讲究,他们把富小九误认为了是惹事的妇人。
牙行掌柜今日见识到了状元娘子的彪悍,忙指着周冰双说道:“闹事的就是她!她刚才对状元娘子出言不逊,还在这搅乱我的做生意。”
为首的捕头恍然大悟,立即对周冰双凶神恶煞的说道:“原来是你在此胡闹!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富小九这才放开了周冰双。
周冰双头一次这么惊恐,扯着嗓子对捕快们喊道:“你们谁敢把我带走?我相公也马上要做官了,我也是官娘子,我看谁敢动我?”
捕快们还真被她给吓唬住了。
因为现在京城里有很多新科进士的家眷,不知道哪个人家里有门路,不出几日便真的也成为官员的家眷了。
眼前这相貌娟秀,衣着精致的妇人能这么叫嚣,说的未免不是真话。
周冰双见她真的把捕快们给唬住了,马上得意的吹嘘道:“我告诉你们,我相公的才华不比状元差,等他入朝为官以后,定会升迁的比谁都快,你们若今日得罪了我,我以后定要加倍讨还回来!”
周冰双的叫嚣乍一听还是能唬唬人,可话一旦说得多了就会露怯。
周冰双这番叫嚣立刻让捕快们觉得她脑子有病,是在痴人说梦。
富小九不想再看她在这里耍猴儿了,冷着脸对捕快们说道:“你们还要听她的疯话听到什么时候?还不把她带走?”
被富小九一提醒,捕快们马上反应过来,富小九是正儿八经的状元娘子,是从六品的官娘子,他们不听她的话怎么还被一个疯婆娘给唬住了?
捕快们二话不说,就要去把周冰双给绑了。
“慢着!都给我住手!”
捕快们刚围拢过来,就听到门口有人厉喝了一嗓子。
富小九绕过捕快向门口看去,只见安玉书和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看着就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五十左右岁的男人一起走了进来。
刚才的极有威慑力的一嗓子就是那男人喊出来的。
“相公救我!”
周冰双看到了救兵,立刻扬眉吐气的向安玉书求救。
捕快们在看到安玉书身边那个男人的时候瞬间都变了脸色,恭顺的退到了两侧。
富小九看出情况不对也不再说话,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个什么人物。
安玉书点头哈腰的对那个男人说道:“四舅您别见怪,我娘子有疯病,偶尔会发病,她这是犯了病才在这里胡闹,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男人眸色冷峻的扫了眼周冰双,随后把目光落在了富小九身上。
“这位就是万修撰的夫人?”
男人看着富小九向安玉书问道。
安玉书立即答道:“正是。她就是万修撰的夫人,富郎中。”
男人对富小九流露出了几分赞赏的神色,又对安玉书说道:“让捕快护送你娘子回去,让她乖乖在家里不要再出来乱跑了。”
“是!”
安玉书应了声后,忙走到周冰双跟前,在她耳边快速的说了几句话,周冰双不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格外配合的走了出去,由捕快们“护送”她回去了。
这时那男人走到富小九面前,对她微微一笑,“老夫早就对富郎中的大名有所耳闻,今日能得见富郎中,真是令老夫荣幸备至啊!”
从捕快和安玉书对待这男人的态度看,富小九看出他一定是个高官,恭敬的向他福了福身子,“您老过誉了。小女眼拙,请问您是?”
安玉书这就向富小九介绍道:“这位是户部侍郎陆大人,是我的四舅。”
富小九:“??”
户部侍郎陆长治是安玉书的四舅?
这也太玄幻了吧?
“见过陆大人。”富小九心里尽管不敢置信,但表面上波澜不惊,客客气气的向陆长治问了好。
安玉书看着富小九对陆长治恭敬客气的样子,心里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其实陆长治是安玉书远房还带拐弯的亲戚,他离开家来京城赴考的时候就是知道的。
可就怕这亲戚太远,连面都没见过,陆长治不会认他。
安玉书得知自己得了二甲进士出身以后,当天晚上就去陆长治府上拜谒了,没想到陆长治还真的见了他,认了他这个亲戚。
不过安玉书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周冰双,想等到陆长治能帮自己得到个理想的官职后再告诉她。
免得被周冰双认为他是在吹嘘,到头来怎么都不如万临。
安玉书今天朝考完,得知自己排在第四十名的时候就直接去找了陆长治,陆长治说按照安玉书这个名次,他可以帮忙让安玉书在京城谋个官做,起码不会低于八品。
虽说具体的官职还没定下,但安玉书知道这是留在京城的最好结果了。
安玉书为了表达对陆长治的感谢,就想请他去喝酒表示感谢。
没想到路过这家牙行的时候竟看到了周冰双在这里犯浑,他怕周冰双真被带去县衙了给自己脸上抹黑,这才硬着头皮让陆长治帮忙解围的。
富小九看着陆长治和安玉书二人浅笑说道:“真是没想到,陆大人居然跟安公子有亲,安公子往后在京城可就有了依靠了。对了,安公子这么早留朝考完了吗?可否被安排了官职?”
安玉书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的朝考名次还不错,再加上有四舅的帮衬,我留在京城谋求个一官半职是没问题的。”
富小九看到安玉书这副嘚瑟的神色,就猜到他肯定是确定了前程。
一想到安玉书竟然能傍上户部侍郎陆长治这棵大树,富小九就心口发堵。
她知道安玉书学问不错,但想要留在京城做官怕是不易,本以为这回终于可以不再跟安玉书两口子见面了,哪知安玉书很快就要跟万临成为同僚了。
陆长治带着欣赏的笑容看着富小九说道:“呵呵,老夫听说富郎中妙手回春,在家乡的医馆开的那是有声有色。老夫想冒昧问个问题,不知道可否合适?”
富小九低头垂目,恭谨的说道:“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只要是小女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
陆长治好奇的问道:“你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的夫人了,还能开医馆吗?”
富小九没想到陆长治还对她是否继续开医馆的问题很关心,富小九不假思索的答道:“小女是有继续在京城开医馆的打算的。这不,小女今天就是来看铺子和宅子的。”
陆长治意味深长的说道:“万修撰可是从六品的官员,你就不怕你抛头露面的开医馆,会让人说三道四,影响你相公的前程吗?”
富小九慢慢的抬起了头,目光坚定的直视着陆长治的眼睛答道:“我相公无论是什么官职,我们无论在什么地方,我的医馆都是要开的。我想大宸的皇帝、官员和百姓是不会因为小女开医馆治病救人而对小女的相公有什么成见,从而会影响到他的仕途的。陆大人,您就不会因为小女开医馆而觉得小女的相公不会做个好官吧?”
陆长治立刻不自然的笑了两声,“呵呵,老夫当然不会这样想。开医馆不像开别的铺子,你们郎中都是救死扶伤的,京城多一家医馆,百姓也能多多收益啊。”
安玉书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四舅最是开明豁达了,而且我也觉得富郎中这想法不错,你若是在京城开了医馆,我娘子的病就有救了。”
说起周冰双的“病”,富小九真是又生气又感到好笑。
富小九不想再跟他们在这虚伪应酬,客气的说道:“陆大人,安公子,你们这是有事要办吧?我不耽误二位了,二位快去忙吧。”
陆长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关心的问道:“富郎中可有什么看中的宅院和铺子吗?”
富小九如实说道:“小女已经看好了一座宅院,铺子还没看。”
陆长治又问道:“那宅院在何处,格局大小如何?售价多少?”
富小九一一答了,陆长治听后微微皱了皱眉,看似对这座宅院不满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