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的认识说来也巧,有次黎昕陪着母亲来银行取钱。黎昕在大厅里瞎转悠着,母亲排了半天队,快到的时候却让人插队了。黎昕大怒,抓住那插队的小子就挥起老拳,汪远航当时在信贷部,刚从二楼下来,忙上前劝阻,却被黎昕一甩手推开老远。
周楷瑞在理财部,就在一楼的VIP室,刚好送客户出来就遇到这事,也上前去拉黎昕。三个人年纪相当,这样就认识了。黎昕性情豪爽,进了城就来找他们玩,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黎昕一看手表,才9点多。他把头一摆:“时间还早,走,吃宵夜去。”
汪远航迟疑了一下“我还是不去了,太晚了回家,我妈会担心的。”
黎昕嘲笑道:“看你那点出息,这么大人,都参加工作了,整天把妈挂在嘴上,还没断奶吗?”
见汪远航不作声,他又说道:“现在才9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们先吃烧烤,然后再去唱歌。怎么样,我请客。”
只有周楷瑞还在惦记着美女:“我有点纳闷了,那个美女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呢?唉!真可惜,要是今晚上能有那美女同学相陪,一起去吃烧烤,那才有趣呢。”
黎昕拍了他一掌“什么样的美女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别想了,要快点,晚了没位子了。”
三个人勾肩搭背地正要离开,却见一高挑身材的年轻女子从教学大楼出来,只见她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着一袭白色长款连衣裙,迈着流云般优雅的步姿,体态轻盈地从教学大楼里出来。
三个人看得呆住了,竟忘了挪步,还是黎昕先反应过来“费令仪!是你!”
费令仪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黎昕,你也上电大?这两位是新同学吧?你们好,我叫费令仪。”
饶是周楷瑞号称阅遍滨江美女,也被费令仪的美惊呆了,见费令仪自我介绍了,才结结巴巴地道:“我叫周楷瑞,在建行工作,这个叫汪远航,是我同事。”
费令仪笑道:“我只是个体户,没有工作单位,让你们见笑了,大家是同学了,以后请多关照。”说完,款款离去。
直到费令仪离去,黎昕也没回过神来,费令仪竟如此貌美!以前只觉得她好看,真没想到她稍作打扮,跟电影、电视里的美女相比,竟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一想到她对自已的态度,心里就凉了半截,再看看身边这两个活宝,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费令仪,直到她在黑暗中消失,仍舍不得把眼神转过来。
黎昕心里有点不满“诶诶诶!别看了,那可是我们化肥厂的厂花,你们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啊。”
周楷瑞不依了“怎么,她是你女朋友?我看不象吧。哪条法律规定了化肥厂的厂花不准外单位的男士动心思?”
黎昕烦了“不许就是不许,算了,宵夜也别吃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说着,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楷瑞莫名其妙“刚才不是说要吃烧烤吗,怎么又不吃了?”
汪远航这一夜失眠了。早困得不行,可一闭上眼睛,今晚那美貌女子风姿绰约的丽影却老是在眼前晃动,辗转反侧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中,那女子浅笑倩兮的向他走来,他喜不自禁地迎上去,却被母亲叫醒了。
他有点沮丧,母亲每天雷打不动的叫他起床吃饭,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了,以前上学,现在是上班。唉!要是母亲晚点叫就好了,也许梦中他还能与那美貌女子说上几句话呢。
上班的时候,看到周楷瑞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打趣道:“你也一夜没睡好吧?”
他的话让周楷瑞抓住了把柄“什么叫也没睡好,是你自已没睡好吧。我昨晚上睡得可香了,上床一挨枕头就睡着,睁眼一看,天大亮了,要不是还要上班,我还睡呢。”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上班,不说了。”
昨天晚上黎昕本来兴致勃勃地要请他们吃烧烤,费令仪出来后竟又拂袖而去,难不成这黎昕也喜欢费令仪,否则,怎么会一提起她就翻脸,还严令他们不准动喜欢她呢。周远航正在胡思乱想,主任进来了,他赶紧打起精神,进入工作状态。
黎副厂长早已是黎厂长了,可是唯一的宝贝儿子黎昕让他头痛。整天东游西晃地不务正业,底下早有人说他是纨袴子弟了。他们父子之间的沟通一向不太顺畅,三句话不到,准得吵起来。他苦口婆心地让儿子注意在单位的影响,黎昕却脖子一梗“我是搞供销,跑业务的,又不是生产线上的工人,天天坐在办公室,哪来的业务?一句话噎得他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使出老子的威风,一拍桌子,将他降住。
现在早有风声说企业要改制,可到底怎么改,谁心里也没数。趁着自已现在还说得上话,未雨绸缪,得给唯一的宝贝儿子想条出路了。可现在好的单位逢进必考,这小子连高中毕业证也没有,拿什么作敲门砖?人家一问学历,高中,未毕业,这不是臊他的脸吗?好在现在的电大既不影响工作,也能拿文凭,正好可以弥被这一缺陷。可这活宝一听说让他上电大,简直象拖他上屠宰场。他跟老伴软硬兼施,好容易才哄得他同意上电大,还被他敲诈了一辆雅玛哈。
黎昕脑子好使,上高中的时候,别人拼死拼命的苦读,他玩着念书就是班上前几名。老师和家长苦苦劝说,让他再加把劲,就能冲到年级的前几名,上个好大学。他不以为意,仍是我行我素。
高三那年,有个女生倒追他不成,反向学校诬告他始乱终弃。
这下可砸了锅了,对方家长不依不饶,找到学校,一定要黎昕负起责任,还说只要他同意到了结婚年龄跟他女儿结婚,他们就既往不咎。否则,就要学校给个说法。
按照黎昕父亲的意思,上大学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先答应下来,把这一关过了,下来再跟女方家长商量,花点钱了事。
可黎昕却是个犟驴,坚决不吃这一套,硬说这女生是讹诈,当即就表示宁愿退学,不上大学,也不跟这女孩子在一起。他说到做到,第二天就真不去上学了,因此,才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
当时的黎副厂长用了点手段,通过内招的方式,让他直接进了化肥厂供销科当了一名业务员。他进入供销科,凭着脑瓜子灵活,倒替供销科长分忧不少。科长经常在他父亲面前夸他,黎副厂长认为这科长不过对他拍马屁而已,也没太放在心上。
黎副厂长的副字顺利去掉,成为厂长,黎昕贵为厂长儿子,在厂里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加之人又长得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厂里好多新分来的女大学生常借故到供销科跟他套近乎,他正闲着无聊,就陪着他们瞎吹,当然,说到正事,他就装聋作哑,避而不谈。
这次上电大,碰到了费令仪,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他早就觉得费令仪好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美。前几年生活的磨砺竟似没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地从大楼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已的眼睛。
等他回过神来,发觉汪远航和周楷瑞似乎也对费令仪动了心,这让他很是恼火。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他跟费令仪什么关系,有什么权力不让别人喜欢她?而且,一想到以前费令仪对他冷若冰霜的态度,他的心里就冷了半截。不过,让他现在就打退堂鼓,这似乎也不是他的性格。
但三个人都不想轻易退出,这就麻烦了,三个人坐下来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三个人公平竞争,最后的胜负由费令仪来决定。
费令仪上函授后,黎昕他们三个也顾不得再坐在最后一排看美女或打磕睡了,谁都怕被别人抢先一步,反正每天早早地来,费令仪坐哪他们坐哪。有时费令仪故意坐在别的同学旁边,也被他们软磨硬泡地把人家撵了,厚着脸皮坐在她身边。对此,她一律不予理会。
商业街建起来后,一开始门店出租比较困难,可一旦商家发现商业街竟然引领着滨江市服装行业的新时尚,代表着整个滨江服装的品味和档次的时候,商业街的门市开始紧张起来,价格直线上涨。费令仪的房东直后悔当初怕门市租不出去,竟低价签了5年的合同,真是损失惨重。
然而,商家入住进来,在投入大量资金装修上货之后,才发现,并不是他们想象的,只要衣服挂在商业街的门市上就能卖上个好价钱,大部份商家也只是惨淡经营,维持生计而已。
商业街人气比以前旺了很多,照理说,生意应该很好做才对,怎么可能做成这样?大家站在街上,看着一个个客人从费记时装店出来,眉开眼笑地提着一个个精美的时装袋,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
费令仪现在每天在商业街卖时装,周五晚上则到进修校上课,不时也要照看线行的摊点,空余有点时间还要忙着学习,整天忙得不变乐乎,日子过得倒也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