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院住院部内科的主治医生吕修杰是滨江本地人,是个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的青年才俊,医学院研究生毕业,分到中医院还不到一年时间。
吕修杰一向自视甚高,等闲女人都被他视为庸脂俗粉,根本不屑一顾。他颜值高、学历高、家世好,职业受人敬重,早已是滨江那些痴情少女心的希望,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未来夫婿的绝佳人选。托人上门说媒,自动投怀送报的女人不少,他对此也只是哑然一笑,并不理会。
他妈妈是个中医妇科专家,对此十分忧虑“修杰,今年你已经30岁了,你们一起的同学早就结婚生孩子了,可你现在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该不会是不婚主义者或者在性取向上有什么问题吧?”
他莞尔一笑,习惯性地用手扶了扶眼镜“妈,您就放心吧,您儿子第一不是不婚主义者,第二,性取非常正常,迟早会让你抱上孙子的。”
他今天值班,早上按惯例查完房后,又收到从人民医院转过来的一个病人。中医院和人民医院属于平级医院,互相转病人这种事不多,他看了一下病历,觉得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让护士长安排好病房,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后,才到病房看病人。
来到病房,病人正躺在病床上,一个典雅端庄的中年妇女在床边陪着说话,他微笑着上前,看了看床头插的铭牌“你是费天佑,高血压患者?我叫吕修杰,现在是你的主治医生。”
崔月婵站起来说道:“吕医生,你好,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吕修杰职业性的微笑着“这是我的工作,没什么麻烦的,现在病人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
费天佑认真地想了一下“今天起床后,头晕的现象已经好了很多了。”
“我已经看了人民医院转过来的病历,他们的处置方案现在看来还是比较有效的,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护士会来跟你作全面检查。”
崔月婵知道:“如此,让吕医生费心了!”
吕修杰转身正要离开,却迎面和一个女人相遇。只见这女人目若秋水,肤如凝脂,一件剪裁得体的藕色风衣恰到好处地将她窈窕的身材显得更加修长,真的是明艳不可方物。一时间,他有点发怔,觉得这个女人怎么好象在哪里见过。
崔月婵站起来,见两人都有点失神,含笑道:“令仪,这是你爸的主治医生,吕大夫。”
费令仪乍一见吕修杰,也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在哪儿见过,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一时也想不起来,听母亲介绍,微一倾身子,含笑道“吕大夫,我好,我爸的病,就有劳你费心了。”
吕修杰这才回过神来,一瞬间脸上已恢复了平静“职责所在,这是我应该的。”
吕修杰走了,费令仪告诉父母:“手续全办好了,你们就安心在这儿吧,爸的病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要好好休息,趁这机会,爸把身体好好调养调养,争取创个吉尼斯纪录,超过日本野中正造创造的113岁的吉尼斯,活到114岁。”
费天佑笑咪咪地道:“我尽量努力吧,不过,一个人活太长了也没意思,要长寿得两个人长寿才行,月婵,你说是不是?”女儿的话他听着很是受用。
崔月婵嘱咐他“趁现在护士还没来检查,你先上个厕所吧,要不,人家来了,你再上厕所就不好了。”
费天佑嘟嘟囔囔地道:“你这老太婆也真的,上个厕所也要管。刚上过厕所,又上我上,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不过,他还是听话地起身,穿上鞋子,去上厕所。
住院部的厕所在走廊的尽头,他刚从厕所里出来,就碰见老王自已一只手举着输液瓶朝厕所走来。
他紧走几步:“老王,你怎么啦?”
老王停下了脚步“唉!老胃病又犯啦,这年轻时候作下的病,现在年纪大啦,就越来越吃不消了。咦!老厂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费天佑摆了摆手,自嘲道:“人老啦,身体零部件开始出毛病,要送医院检修啦。高血压,这回差点出大事啦。诶,你不是要上厕所吗?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护士拿着仪器来到病床,见病床上空无一人,问道:“病人呢?”
费令仪笑着说道:“上厕所去了,请稍等一下。”
母女俩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人回来,着急了,走出病房,见费天佑还在走廊上站着,费令仪走过去扶住他“爸,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人家护士等着给你做检查啦。”
费天佑却很高兴“我看见老王了,他也在这儿住院,刚才他上厕所去了,我在等他出来。”
崔月婵道:“你等他干什么呀,人家护士等你半天了,快回病床吧,我在这儿替你等着,你跟令仪回病房。”
崔月婵在走廊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老王颤颤巍巍地从厕所里出来,忙上前扶住他,替他拿起手里举着的输液瓶“老王,怎么你家里没人来陪你吗?”
老王摇了摇头“崔大姐,不怕你笑话,我们家三个孩子,三个下岗工人,一听说我住院,大家都躲得远远的,就怕我让他们出钱。现在医院又让交钱了,老伴回家想办法筹钱去了,没办法呀。”
崔月婵扶着老王回到病床上躺下“我记得你们家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以前我看这几个孩子也挺孝顺的,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崔大姐,你说得没错,这事实在是也不能全怪他们。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已没本事,三个孩子全在厂里上班,以前厂里红火的时候还好,现在化肥厂卖给私人老板,上岗得凭人脉,凭关系。我一个老工人,哪来的关系和人脉,所以,三个孩子全下岗了,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崔月婵听老王讲得凄凉,眼圈也红了“老王,把心放宽些,好好把身体养好,他们现在也只是暂时困难,等找到工作就好了。”
崔月婵回到病房,见费天佑的液已经输好了,不觉跟父女俩说起老王的事,父女俩听了,也不禁唏嘘不已。
费天佑说“我知道他们困难,可真没想到他们竟落到这种地步。当初我好心好意地说让他们到鱼馆上班,他们反而觉得受到侮辱一样,唉……”
费令仪道:“爸,你也别想那么多,那个时候他们只是待岗,还抱着希望厂里会给他们安排工作吧,所以象餐馆这种又累又脏的活他们才会觉得失了身份,现在他们应该不会再这么想了吧。”
正说着,吕修杰来到病房“费叔叔,你输上液以后,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比如心跳加速,吸呼困难,还有手脚冰凉这些症状。”
“没有,没有,都挺好的,吕医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主治医生啦。”
“费叔叔,你跟我不用客气,就叫我修杰好了。我想问你一下,你们家族有家族性高血压吗?”吕修杰说道,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费叔叔,你女婿怎么没来照顾你呢?”
费天佑哈哈一笑“行,你这年轻人对我脾气,我就叫你修杰了。”他沉呤了一下“我爸过世早,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高血压,不过我妈到是没听说过她血压高。还有兄弟两个,好象也没有高血压的情况。至于你说的女婿嘛,我倒是想让他来照顾我,就是不知道他还在哪个地方呢。”
吕修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地微笑,只是那玻璃镜片后面眼晴的笑意更深了“这样就最好了,费叔叔你先好好休息,我就在医生办公室,有事随时叫我。”
待吕修杰走出病房,费天佑感叹道:“中医院医生的服务比人民医院高的可不止一个档次啊,你看人家吕医生,一点医生架子也没有,一口一个费叔叔的,让人感觉就是舒服。”
费令仪笑笑,俯下身子对费天佑说:“爸,我店里还有事,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费天佑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会有什么事,医院这么多的医生还和护士,你妈不还在这儿吗?”
崔月婵等女儿走了,才对老伴说道:“天佑,你有没有觉得,那吕医生,好象对咱们令仪,有点意思啊。”
费天佑看着她“有吗?我怎么没注意呢?”
“我总觉得他看令仪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令仪看他我也觉得好象有点怪怪的。还有,你看,那吕医生来问你了半天情况,我咋觉得他想问的话只有一句呢。”
“哪一句啊?”
“你女婿那一句,他问你女婿怎么没来照顾你,对吧?”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好象真是那么回事。吕医生这人我看着也不错,长相虽说配咱们令仪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也还过得去,男人着重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在,看他对人温文有礼的样子,品性应该还不错,咱们还就缺个医生……”
他正美美地说着,却被崔月婵轻拍了一下“别胡说,小心让人听见,八字还没一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