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被带到派出所,心里懊恼极了,做这生意真的是诸事不顺,一分钱没挣,还弄进派出所来了。
周楷瑞也跟着一起来了,不过被民警撵了出去,在外面走廊上候着。两个民警,一个记录,一个问话:“说说吧,怎么就打起来啦?”
那男子首先叫了起来“民警同志,是他先打我,你看把我打的,鼻血都出来了。”实际上他只是鼻膜破了,血早没流了,只是脸上一片瘀青还在,看着挺吓人的。
黎昕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了“民警同志,事情是这样的。我是滨江化肥厂的下岗职工,因为单位发不出工资,生活没有着落,所以才想着在广场摆个地摊维持生活。今天是第一天来,摊刚摆好,他一来就说那地方是他的,让我们走。”
一听是下岗职工,民警僵硬的脸有点缓和“争摊位啊,争摊位就可以打人啊?”
黎昕表现出心情十分沉重的样子:“警察同志,打人肯定是不对的,我现在已经十分的后悔了。不过,当时实在是因为我有两个同事求了他半天,说我们摊子已经摆好了,现在挪的话实在太麻烦,旁边那么宽的地儿,让他就摆旁边,他死活不肯,还威胁我,所以,我一时冲动,没控制住自已,就把人打伤了。但是,无论如何,打人是不对的。”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诶!是那位女同志,她一来对我又扑又挠,我可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不信,你问问广场上的人。”
警察又问那女的“你又为什么打人呐?”
“今天晚上我吃完饭,在家收拾,我丈夫一个人先到广场上摆摊,我收拾完以后来广场,看见有一个人在打我丈夫,我没想别的,就冲上去了。我一个女人,手无束鸡之力,打也打不过,不过就挠了他几下。”
警察见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就对双方说道:“一点小事,值于打架吗,你们看看,大家生意都耽误了吧。现在我给你们调解,有没有意见,要不同意的话,就走司法程序。”
黎昕忙表明态度:“警察同志,我同意调解,对方的医药费我愿意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人,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那男子见黎昕已经同意赔医药费了,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那小年轻出手又狠又准,以后在广场上一起做生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把他逼急了也不好,因此也点头道:“我也同意调解。”
调解的结果是,黎昕赔对方100块钱的医药费和误工费。可是,黎昕和周楷瑞全身摸遍了也找不出这100块钱来呀,怎么办呢?
警察说:“要不,打电话,让你们家人送医药费来?”
这个电话可不能打,要让父母知道自已在外面摆摊,还跟人打架,那生意再也别想做了。可是,这个时候,单位里都没人,谁还有电话呢?
黎昕的脑子里出现一个电话号码,那是在费令仪鱼馆的开业仪式上,他在鱼馆的墙上看到的一个座机号码,当时他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他顺溜地报出电话号码,警察把电话拔通,接电话的正是费令仪本人。听说黎昕在派出所,她二话没说,话下电话就过来了。
事情处理完毕,三个人从派出所出来,费令仪走在前面,黎昕和周楷瑞灰溜溜地在后面跟着。本想挣脸的,没想到反而变成了丢人,还让费令仪到派出所来领人,真是晦气。
费令仪又好气又好笑,离派出所有一段距离了,她才停住了脚步“怎么,手又痒痒啦,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从小就喜欢打架,到现在还德性不改。嗯。脸上还挂彩了,这下可好看了,堂堂的黎大公子,竟让女人把脸挠成这样,明天准会成为滨江一大新闻。”
黎昕见费令仪出言讥讽,正想发作,可转念一想,要不是人家送钱来,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只得憋住了气忍着。
费令仪见黎昕不吭声,周楷瑞在旁也是低着头,笑道:“你们上班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做牛仔裤生意呢?”
黎昕没好气地说道:“想挣钱呗,先到广场上练摊,等做大了再租门市。”
费令仪点了点头|“有志气,不错,继续努力吧,对不起,拜拜了,我还要回鱼馆,有两桌客人还没下桌呢。”
黎昕垂头丧气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周楷瑞陪在旁边,小心地说:“要不,今天你早点回去,我去广场上跟远航再守一会儿。”
黎昕恨恨地道:“废话,让我走路回去啊,摩托车还在广场上放着呢。”
好在汪远航在广场上斩获甚丰,竟卖了五条裤子,两人见了,信心大振,竟把刚才的不快丢到了九霄云外。黎昕也舍不得离开了,三个人守着摊,竟守到广场上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收摊。
夜深人静,可是这些裤子往哪放呢,这么晚再到费家放裤子显然太不合适了,三个人想来想去,最后周楷瑞狠了狠心,说道:“放我家去,我就跟我妈说,是朋友的东西,把今天晚上过了再想办法。”
黎昕骑着雅马哈突突着回到家里,爸妈早已睡了,他蹑手蹑脚地摸了进去,到卫生间洗漱了,回到卧室,头一沾枕头就呼呼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母亲在外面敲门“黎昕,起床没有,吃饭了。”
黎昕正在梦乡,梦见费令仪一身洁白的婚纱,象神话里的仙女一般翩翩向他奔来,正美呢,却被母亲给惊醒了,没好气地用被子把头蒙住“我不吃饭。”
母亲推开门进来,坐在床边“儿子,不吃早饭可不行,对身体不好,万一以后再弄出个胃病出来,可就麻烦了。听妈话,快起床,你爸在外面等着呢,要不,他该生气了。”
黎昕把头露出来“妈,又不上班,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黎昕,你的脸怎么啦?”黎妈妈一见黎昕脸上的挠痕,大吃一惊。
黎昕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脸受过伤,忙用被子遮住“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碰的。”
“别骗我了,什么碰的,这是让人给挠的,什么女孩子这么厉害,把你挠成这样?”
黎昕知道母亲误会是女孩子挠的,也就顺水推舟“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黎妈妈很是生气“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霸道,对你下这么狠的手,我看算了,天下好女人多的是,妈重新替你找一个好的。你这脸上有伤,现在暂时别出去,免得你爸看见生气,我出去跟你爸说,就说你不舒服。”
黎昕挣起来,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妈!”
再说费令仪的初恋男友,江致远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滨江化工厂当了一名技术员,他的目标本来是省城的化工厂,他父亲本来上下都替他打点好了,可临到分配的时候,他的名额却被人占了,只得委委屈屈地来到滨江化工厂。
滨江化工厂是个县级国营单位,他一个本科毕业生到了这里,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很受厂长重用,不多久,就被提升为生技科科长,还把自已的独养女儿潘雅琳嫁了给他。
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江致远,心中却是苦恼不已。他刚来化工厂的时候,也是抱有满腔热情,想有一番作为的。而且他迅速为自已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条件,作为化工厂的东床快婿,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然而,一番努力下来,却令他十分失望。化工厂同样具有所有国有企业的毛病,设施、设备落后,机构庸肿,冗员众多,产品卖不出去,资金周转困难。
刚去的时候,每个月还能勉强按时发放工资,后来,拖欠工资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最近一次发放的工资,还是潘厂长厚着老脸,找到市里的领导,让银行贷款,才把工资补发了。
正在困难期间,妻子潘雅琳却怀孕了。潘雅琳中专毕业,比江致远还大了3岁,毕业后比江致远先一步回到化工厂,在化验室工作。长得珠圆玉润,略显丰胰,样子说不上丑陋,勉强算是中人之姿吧,只是从小被父母宠坏了,性格刁蛮任性,太过自我。
潘雅琳谈过好多次恋爱,就是因为性格的关系,加上潘厂长夫妇又一味的宠溺女儿,很多男人只好知难而退。因此,当英俊潇洒的大学生江致远向她展开猛烈的爱情攻势的时候,她很快就成了江致远的女朋友,不到半年,两人就领证结婚了。婚后两人一直住在娘家,倒也生活无虞。
她不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在家里虽有父母和丈夫的宠爱,过着公主般的生活,但她不时也会闹出一些小插曲,让江致远下不来台。结婚一年后,她怀孕了,丈夫人前人后小心伺候着,弄得她好象皇后一般,江致远却早已精疲力尽。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时间呢,潘雅琳就每天在家里弄得地动山摇的,江致远怕了,只好把她送到医院待产。
两人在医院的妇产科病房,每天挂点营养液,胎儿却老不见动静。潘雅琳嚷着要回家,江致远细心哄着,扶着她到医院外散步。路过大西南野生鱼馆,潘雅琳指着里面说:“这家鱼馆生意这么好,肯定味道不错,唉,要不是早吃过了,真想进去大快朵颐。”
江致远陪笑道:“你是嘴又馋了吧,妈说过不让你吃麻辣的呢。”
潘雅琳确实是馋了,她怀孩子后,胃口特别好,一天吃五顿还在嚷饿,要不是江致远拦着,她肯定早冲进去了。
这天天刚亮,潘雅琳突然说肚子疼得厉害,医生来检查“宫口终于开了,这是快要生了。”。
江致远没伺候过月子,忙打电话通知江家和潘家父母到医院。直折腾了一天,孩子才终于生下来,是个男孩,两家人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