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远被抓的消息在滨江市迅速发酵,很快就引起了轩然大波。首当其冲的就是食品厂销售科,这些经销商们听说天港食品的销售科长用地下黑工厂生产的假冒伪劣产品冒充天港产品给他们供货,他们无法判断他们现在的产品是否正品,为防安全,干脆就全部退货。而费令仪则是来者不拒,不问任何理由,也不作过多解释,全部照单全收。
很快,天港食品的库房里就堆满了各地退回来的产品,而且此事件大有漫延之势,外地的客商也紧随其后,加入了退货大潮。江致远事件甚至影响了天港楼盘的销售,天港集团面临空前的信用危机。
与此同时,作为滨江商业新星的费令仪也是绯闻缠身。也许是因为江致远被捕前声泪俱下的一番话吧,滨江到处流传着江致远和费令仪各种版本的黄色段子。有人发誓说,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成功的女人背后有一群男人,这个费令仪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只有鬼才知道。
更有好事者把费家和黎家十多年前的恩怨全部挖了出来,黎旭尧的蹊巧自杀为这事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更有人提秘费令仪自从怀孕后就一直住在娘家,种种不正常联系在一起,足以完成一部鸿篇巨著,供人们欣赏。相比江致远的地下黑工厂事件,费令仪夫妇之间的恩怨情仇和诽闻更能吸引人们的眼球,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快就在滨江闹得沸沸扬扬。
黎昕在父亲去世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痛苦中走出来,不过,如何处理跟费令仪的关系他却委实下不了决心。离吧,难以割舍,在一起吧,又如何对得起惨死的父亲。如此纠结着过了一段时间,仍是无法决断。后来,两人都各忙各的,这事也就搁置了下来,双方都不在提起。他现在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工作狂,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他都努力把自已累成一条狗,然后回家倒头就睡。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思念起自已的妻儿来。但是,父亲被江水泡得发胀的尸体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没有办法再想下去,只有用更繁重的工作来麻醉自已。
这些匪夷所思的传闻也传到了他耳朵里,刚开始他也只是不以为然地付之一笑,并未在意。可是诽闻却传得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发誓说,小宇并不是他的孩子,江致远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如果再袖手旁观,他就不是真的男人,也不是黎昕了。
他给费令仪打电话,没有多余的话,只简短地说道:“你马上回家,我有事找你。”
费令仪这几天正焦头烂额地处理各地的退货,接到黎昕电话,吓了一跳,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事,立即马不停蹄地开车赶了回来。
回到家里,却见黎昕正襟危坐,正一脸肃然地跟费天佑和崔月婵谈着什么,儿子小宇则在旁乖乖地玩着爸爸刚带回来的玩具。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我正忙着啦,这么急叫我回来做什么。”
黎昕指着鞋柜上放着的几个手提袋“去试试衣服,打扮得漂亮点,跟我出去。”
费令仪一脸的诧异“到哪儿去?我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呢。”
她一脸狐疑地打开手提袋,见里面全是名牌衣服,不禁哭笑不得“我忙得快四只脚都朝天了,你十万火急地催我回来就为了试你这几件破衣服。”
黎昕换了种温和的口气说道:“换上新衣服,把妆化精致点,然后跟我出去,这也是工作。”
“这也是工作?”费令仪突然想到这些天外面的传言,立即领会了黎昕的意思,赶紧去洗了脸,然后重新精心地化了妆,又给小宇换上新衣服,一家三口就出门了。
这是小宇出生以来,第一次跟着爸爸、妈妈同时出门,顿时兴奋得不得了,一出门就在前面跑了起来,费令仪跟在后面,吓得花容失色“小宇,别乱跑,看摔坏了。”
黎昕的心早被小宇可爱的模样触化了,追上去一把半小宇抱在怀里,对小宇说道:“小宇,让妈妈挽着爸爸的胳膊好不好?”
小宇拍着小手高兴了起来“好啊,就跟小妹的爸爸妈妈一样。”
黎昕问道:“小妹是谁?”
小宇转着圆圆的大眼睛,不安地摆弄着自已的小手指,口齿不清地说道:“小妹……就是,小妹。”
费令仪猜测“小妹估计是邻居家的女孩子吧,小宇哪说得清是小妹是谁。”
黎昕低头对费令仪说道“挽着我的胳膊走,别板着个脸,亲热点。”
两人谈恋爱的时候都没这样挽着手在大街上走,费令仪有点不好意思,黎昕却用胳膊把她的手夹得紧紧的,让她挣脱不下。两人在滨江城里亲亲热热地转了一大圈,又找了个最热闹的地方吃了晚饭才回来。费令仪穿着高跟鞋累极了,而且这种表演形式的秀恩爱她心里觉得十分别扭。可是好明白,这是回应社会上各种谣言的最好方法了。
回到家里,黎昕说道:“你跟小宇还是跟我回家住吧,我不想让我的儿子受到任何伤害。”
现在天港内外交困,正是最困难的时候,饶是费令仪坚强,也被各色流言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确实需要强有力的后方支持。只是,因为这样搬来跟黎昕一起住,她有点犯躇踌,不过,她看了看在黎昕怀里熟睡的小宇,在心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点头道:“好吧,你找人收拾一间房间出来,我搬回来住。”
黎昕回到家里,对母亲说道:“妈,明天你抽时间收拾间屋子出来,令仪跟小宇回来住。”
肖雅琴这段时间也听到不少流言扉语,心里十分气愤,可儿子和媳妇分居快三年了却是不争的事实,她也弄不懂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听说母子俩要回来,真是高兴得不得了。
“令仪跟小宇回来,小宇跟我一起睡就是,用得着另收拾屋子吗?”
黎昕也不知道该怎样跟母亲说,只含糊说道:“你还是先收拾出来嘛,令仪恐怕不习惯跟我一起住。”
肖雅琴叹气道:“你们是因为外面的流言才决定住在一起吧,如果真不愿意在一起,又何必勉强呢?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18岁的小年轻,做事没轻没重的。只可怜我的小孙子,有这样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真是不幸。要我说,与其这样半死不活地拖着,还不如干脆离婚。我们也别想着跟费家争小宇,让令仪重新建立新的家庭,给小宇一个完整的家。”
“妈!”黎昕痛苦地叫了一声,抱着头痛苦地坐了下来。
“如果不是当年我执意要跟令仪在一起,爸就不会……”
“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如果,你当初已经选择了令仪。”
肖雅琴见儿子如此痛苦,不忍再刺激他“儿子,我知道你爸的走,是你心中最大的一块结。你这样苦苦折磨自已,与事无补。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你爸是因为做了错事,但又良心未泯,所以饱受煎熬。我知道他一直在吃止痛药,因此,他的死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一种解脱。你还年轻,做事不能如此迂腐。你爸爱你就如我爱你是一样的,总是希望你能幸福,要是他知道你如此折磨自已,他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安的。”
黎昕喃喃地说道:“妈,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好好想想吧。”
可是没等他想清楚,汪远航已经来找他算账来了。
费令仪既已跟黎昕结婚,汪远航自然不再作非份之想。很快周楷瑞也结婚成家,他却在自已父母面前表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相亲,不交女朋友,不再结婚。他妈妈哭得死去活来,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故我,时间长了,父母也想通了,牛不喝水强按头,他不愿意结婚,总不能拉郎配,随便找个女人来跟他成家吧。
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业务上提高很快,竟被破格提拨为省内最年轻的副行长。
这天,他在银行的大厅里经过,似乎听到有人提到“天港”两个字,他不觉放慢了脚步,这些人毫不顾忌,竟在大厅里绘声绘色地说起费令仪的桃色新闻来,他不由得大怒,走过去厉声喝道“你们是谁,这样的背后议论人合适吗?”
那人见汪远航西装革履,一个白面书生,并没把他放在眼里“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替这个女人出头?不妨告诉你,我就跟他们住一个小区,滨江小区的人谁不知道,费令仪的男人早把她从家里赶出来了,她怀着孩子就住在娘家,我说的话要有半句谎言,出门就让车撞死。”
汪远航上前揪住这个人的衣领“令仪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中造谣生事。”
偏这人也是个较真的人,反手抓住他“你是费令仪的什么人,又凭什么说我造谣,你跟我一起到我们小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你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造谣了。”
银行的保安被这个素日里温文尔雅的副行长吓呆了,等反应过来才把两人拉开。保安见周副行长心情不好,忙陪着他来到办公室,小心地说道:“周行长,你今天怎么生这么大气,刚才那人说的有吹牛的成份,不过,现在全滨江早传开了,这个女董事长跟丈夫关系不好,跟下属真有点不清不白的。”
这么说,外界的传言是真的了,汪远航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令仪呀令仪,当初你千选万选,选了个黎昕,我还以为你真找到了幸福,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