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婵有自已的想法,公司的发展速度远超她的想象,那么,管理机构的完善和健全很快就会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她相信丈夫费天佑已经超前地预想到了今天这个局面,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往公司里塞他的人。
江致远虽然不姓费,但他是费天佑极力推荐给女儿的人,很显然,女儿对这个人现在是相当器重。费天明精灵巧辨,假以时日,将来绝对也是个人物。费天祺掌管了公司所有材料的进出,虽表面上对她恭谨,可骨子里人家可是费天佑亲弟弟,关键时刻肯定不会维护崔家的利益的。
崔博超虽然能干,在公司学历是最高的,可是他一个人独木难支,毕竟势单力薄。要是连她都不替侄儿出面,让他受到委屈,一气之下跑回上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再也不能对公司事务袖手旁观了,等两个哥哥来参加婚礼,她会跟他们商量再派些崔家的人过来,加强对公司的控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替侄儿解决他的婚姻问题。
她现在公司没有势力,所有事情还得通过女儿来解决。这让她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本来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应该很贴心才是,可是你瞧瞧今天晚上女儿对她的态度,……
“令仪,我们不在家这段时间,你表哥对你不错吧,我可是听你说的,他每天早上起早给你做早餐,晚上回家还给你做饭,亲哥哥也未必做得到吧,你怎么就不能设身处地地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想呢?”
费令仪真的很无语“妈,我没说过表哥对我不好,你的意思是,我命令我的手下跟我表哥谈恋爱,然后再送他一套房子,让他在滨江结婚成家,这才算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对吧?”
“不是命令,你表哥有哪点不好,人长得帅,对吧,硕士研究生毕业,别说在你们公司,就是在全滨江,也找不出几个吧,他哪点就配不上那小姑娘了。他现在是你的左膀右臂,你又是做房地产的,建那么多房子,给他一套又未偿不可。”
费令仪站住了,冷冷地看着崔月婵“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表哥的意思?”
费天佑早听见母女俩手挽着手在说话,没想到竟吵了起来,这在以往可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他忙朝她们走了过去。
只见崔月婵满脸通红,气呼呼地说道:“我的意思,怎么啦,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费天佑喝道:“吵什么吵,在大街上吵架让人看笑话啊,打车,马上回家。”
三个人回到家里,费天佑说道:”现在到家了,你们要吵什么,继续。”
费令仪一脸严肃地问崔博超“表哥,我妈刚才说的,也是你的意思吗?”
崔博超虽没听清姑妈跟表妹说话的内容,不过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却装出一脸的茫然“我不知道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倒是跟姑妈提过,请她出面替我去向周逸霏的父母提亲,如果你指的是这事,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说,是!”
费令仪看着崔博超,尽量用低缓的声音说道:“你现在跟周逸霏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是周逸霏让你上门向她父母提亲吗?”
崔博超面对表妹咄咄逼人,有点招架不住,嗫嚅道“是我自已不好意思跟周逸霏说,才考虑让姑妈出面提亲的,我想这事由双方的大人出面是不是更理性一些。”
费令仪冷冷地说道:“你觉得婚姻和爱情完全靠理性而不需要一些感性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爸妈结婚都是自由恋爱,你居然还在相信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自已的爱情尽可以自已去争取,为什么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可是”崔博超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要是跟黎昕一样,在滨江有自已的公司,有一个当厂长的父亲,那我也可以自已主动去追求幸福。我在滨江只有姑妈一个亲人,上无片瓦,下无寸地,一个月1000块钱,我拿什么去告诉她我爱她,能给她幸福?”
费令仪转身对崔月婵道:“妈,你告诉表哥,黎昕的建筑公司是怎么来的。”
她接着又说道:“表哥,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妈出面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是这个意思吧。”
费天佑在旁冷哼一声“我现在才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大老远的从上海到滨江这个弹丸之地来,原来有这样的好事。崔月婵,几十年了,我都没看清楚你这个人竟有如此城府,如此心机。你现在一并告诉我,你还有多少心思是我不知道的。这些年,你到底攒了多少私房钱,。”
崔博超胀红着脸“我没想过要依靠姑妈。表妹,你们要觉得姑妈上门提亲不合适,我也不强求。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想跟江致远对换,去做销售总监,房子我可以攒钱自已买。”
费令仪迅速说道“这不可能,你是眼热江致远这个月能拿几万块吧,换你上去,你能做到一天销售140套房的业绩吗?如果你真愿意去做销售,也不是不可以。江致远当初可是单枪匹马自已出去招兵买马成立起来的销售部。我也给你这个权限,你自已另成立一个销售部,如何?”
“我在滨江人生地不熟的,到哪招人呢,江致远是本地上,他倒可以重新再组建一支队伍。”
崔月婵忙接过话头“对对对,你让江致远把人交给你表哥,他重新招人就是。”
费令仪怒极而笑“你们姑侄俩还真是好算计,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江致远千辛万苦才培训出来的队伍,你只需要一个好姑妈就唾手可得,厉害,真是厉害!我现在才明白了,黎昕他爸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做婚前财产公证,一点不敢占我们费家的便宜。其实,人家是怕以后费家的财产不够赔,还搭上他们黎家的财产。姜还是老的辣,只有他才了解你们。这种好事你们想也别想,我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今天的两桩喜事都抵挡不住崔月婵带给她的疲乏,表面上看起来,这个家母慈女孝或者说是父慈女孝,可一旦牵涉到崔家或费家的人和事,就会变成鸡飞狗跳。
她烦透了,前世她没有亲人,没有任何人能助她一臂之力,可没想到亲人给她带来温暖和关爱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无穷和烦恼和空前的压力。前世的她,曾亲眼目睹了一些家族企业深陷内讧的旋窝而日益走向没落,当时她还在质疑企业管理人的管理能力,事情落到自已身上,她才深刻地领悟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已。
崔月婵今天说,两个舅舅在她结婚的时候会来滨江,现在看来,恐怕不会只是来贺喜那么简单。崔月婵真要存了私心,那么,再硬塞几个崔家的人到公司,也不是不可能。怎么办呢?断然拒绝,她舍得下跟崔月婵的母女之情么?硬着头皮接收,崔家的势力大增,而费家的人基本上在底层,费天佑会善罢干休么?如此,天港就成为名符其实的家族企业,立即陷入无休无止的内讧,再也别想发展了。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她的天港绝不能重蹈前人的覆辄。
她起身来到客厅,费天佑还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出来,叹了口气“怎么,还没睡着?”
她坐到费天佑身边,轻轻说道:“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费天佑仰天靠在沙发背上“我大概知道你想问我什么,说吧,爸乐意为你解忧。”
费令仪心里感到了一阵温暖“爸,我现在有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
费天佑双手抱臂“哦,这倒奇了,说说具体的。”
“家族企业这个词你听说过吧。”
“这到是个新名词,我们以前的计划经济,都是国家或集体企业,没有私人企业,更没有冢族企业的说法。是因为今天你妈说的事情让你有所感吧?”
“爸,假如有一天,我们公司开会,所有员工都是我亲戚,我在会上一会叫这个大表哥,那个三爷爷,你说,会不会是个笑话?”
费天佑笑了“那到是,这就是你说的家族企业吧。不过,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可以立规矩啊,让他们统一称呼,不许乱叫。”
“爸,你跟奶奶或者老家的其他长辈立规矩,他们能听吗?咱们这个家,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越来越复杂了。咱们家只要不牵涉两个家族的人或事,夫妻恩爱,父慈女孝或母慈女孝,可一旦说到崔家的人、费家的人,唉……”
费天佑的脸上露出一丝沉思“令仪,你感到困惑,对吧?”
费令仪点了点头,她必须争取费天佑的理解和支持。
“天港刚刚起步,还有很多的问题和困难,爸,我需要你的支持和帮助。”
这么多年了,女儿从没像今天这样向他求援,费天佑知道女儿是遇到麻烦了,概然道国:“令仪,任何时候,爸都会站在你身后,作你坚强的后盾。”
“爸,如果有一天,女儿需要你发扬风格,用费家的人杀鸡儆猴,你能同意吗?”
费天佑身子一震,看着女儿一双忧虑的眼睛,果断地点了点头“同意,我说了,爸任何时候都会是你的坚强后盾。”
费令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轻轻说了句“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父女俩在客厅里窃窃私语,崔月婵在卧室里听了,有点生气。
她跟女儿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自认为对女儿还是有相当的影响力的。没想到侄儿的事情刚提出来,女儿的反应竟如此强烈。今天晚上提出的三个问题,竟都被否决了,真是让她生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事情还得办。侄儿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过段时间看形势的发展再说。只是侄儿跟那姓周的小姑娘的婚事得抓紧了。现在还可以说崔博超32岁,翻过坎他就33岁了,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子在滨江可是名符其实的大龄剩男了。时间不等人啊,看来女儿是指望不上了,还得自已亲自出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