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杀青，艾莎没得空闲，无缝进入下一个剧组。
几个月以来，除了拍戏，几乎没有别的事，尽管忙碌，但却充实。
拍摄地在一个小县城，环境比上回稍好一些，剧组租下酒店，供员工落脚。全程陪同的童饶也有地方歇息。
晚上结束拍摄，梳洗完毕，艾莎找到了隔壁房间。
电视里，正播放着节目，传来一阵熙熙攘攘声。
开了门，童饶邀请她坐下。
“在看什么？”艾莎偏头，恰巧看见屏幕中的画面，一时怔住，舀酸奶的勺也滞在了半空。
一旁的人毫不知觉，兴致颇高地回应，“《初次见面》的特别节目，这是最后一期。”
直播中，主创团队根据网友提问，一一解答。
演播厅中，导演展开一张纸条，露出一抹神秘的笑，“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网友“熊瞎子”提问：在邀请大家出演前，有没有遇到拒演的明星或者素人？
因为创作的特殊性，节目组锁定一位出演者之后，会随机邀请与之相关的匹配者，按概率来说，不可能每次都那么顺利，另一位出演者因为年龄、职业、身份等原因有充分的理由拒演。
节目组想体现的“冥冥之中”就显得有些荒诞。
娄导坐回座位，直言道：“确实有不合适或者拒演的素人，这种情况下我们一般会另找目标，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艾莎和徐羿白，他们俩是第一次就敲定的，没有任何疑义。”
镜头很自然地移到其中一位当事人脸上，徐羿白的表情倒很坦荡，看不出情绪。
童饶再次感慨，“没想到徐羿白也出演了最后一期的直播，还以为以他的性格，不会再出现在荧幕中。”
当初艾莎突然退出节目，粉丝伤怀了好一阵。
节目收视率很快下滑，关注度也大不如前。好在口碑还在，历经大半年，没有波折，圆满收官。
自从上次分别以后，艾莎没再跟他有过联系，如今以这种方式“再见”，倒令人意外。
那张脸还跟以前一样，挺拔清俊，一眼惊艳，雕刻般的容颜透出似有若无的疏离感。
此时的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心头滋味难辨。
呆滞片刻，忽然被一道声音拉回来。
童饶碰她胳膊，“原来今天是徐羿白的生日啊！”
电视屏幕里，工作人员已经把蛋糕搬上来，看样子要帮他庆生。
艾莎蓦地起身，说想出去走走。
“跟我一起吗？”她发出邀请。
床边的人摇了摇头，“我再看会儿电视。”
艾莎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深夜，街上灯火阑珊，商业区渐渐安静下来。披上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带上钥匙，她低调地出了门。
沿着湖边边走边散心，不一会儿就到了附近最繁华的地段。接近凌晨，人影稀疏，最大的几个商铺依旧灯火通明。
喷泉里闪着炫目的光，五彩斑斓。哗啦啦的水流停歇下来，视野敞亮，一副巨型的广告牌闯入她的视线。
上面挂了一张巨幅海报，那张脸也是她熟悉的，海报旁边写着斗大的几个字——“徐羿白生日快乐”。大概是粉丝应援，没想到的是，连在这种地方也逃不开他，不知怎么，艾莎有些想笑。
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到12点。
她在原地发呆，不知不觉回忆起上一年她跑到江边等候他为粉丝录制的生日贺辞，那份悸动永远存留在她心中，无法忘怀。
其实说起来，除了对他的那点私心没被满足外，录制节目时，整体是开心的，和他相处也是，没有想象中那么伤感。
她一点点放下，心里的疙瘩也渐渐消融，或许很快就能释怀。
风迎面吹来，她瑟缩一下，摩挲着胳膊，背过身来。刚走几步，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瞥到来电显示，眼皮猛跳了两下。
像失散多年的好友，由于某个契机，重新联系上你，不由心头打鼓。
比起惊讶，艾莎心里更多的是慌张。几秒过去了，她把手机凑到耳边。
“睡了吗？”
他声线柔和，熟稔的口气极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有近半年的时间没听过他的声音，更别提见面了。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关系疏远是必然，再加上她以前对他有并不单纯的想法，咋一接到电话，心里总有些别扭和不自在。
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
直到对方再次开口，许是听到了车辆鸣笛声，徐羿白问：“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她找回思绪，“呃……唔。”
接着陷入沉默。
他想起什么来，“我刚刚录完节目，《初次见面》的最后一期，如果你也在，肯定更有趣。”
她听出了淡淡的愉悦，不过依然不能适应，这种聊天模式莫名令她感到陌生。
或许是太久没见的缘故。
愣神间，又听他问起：“你呢？还在剧组？”
“嗯，这边还没忙完。”
“大概多久杀青？”
她转过身，看着广场上的喷泉发呆，“一个多月吧。”
“不准备给自己放个假？”
她微微一愣，大概没想到他竟然了解她的状态。
连续拍两部影片，没有一天休息时间，拼了命地工作，身体已经有了吃不消的征兆。如果不是经纪人劝阻，她的档期能把下一年排满。
对于演员来说，有戏拍总比没有强。这也算是她的幸运之处。
在她看来，趁着年轻拍得动，多在屏幕里露脸活跃，总归利大于弊。毕竟一个演员职业生涯中能创造出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所以她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暂时还没计划。”艾莎回答。
没想到还有心平气同他聊天的一天，她忽然感慨。
一股莫名的愁绪在心中发芽，她沉吟片刻，终于道出口。
“生日快乐。”她对着那张广告牌淡淡地笑。
他很讶异，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她往前挪了几步，表情松弛，“现在在我面前有一张很醒目的海报，上面写了你的名字。我猜，应该是粉丝策划的。”
他低低地嗯了声，“我很开心。”
艾莎没有多想，以为他指的是粉丝的应援。
只有徐羿白知道，自己的喜悦因何而来。她的一句“生日快乐”，给予了他最大的圆满。
回到演播厅，他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不由让人纳罕。里边收尾工作已经做好，徐羿白准备离开时，娄毅招呼了他一句。
两人站在门边。
娄毅一手搭住他的肩，“今天多谢你捧场，不然这期节目就得难产，这样，改天我请你吃饭。”
“那倒不必。”他勾起半边唇角，“只是……以后再有这种事，麻烦您老多考虑考虑别人，你知道，我的确没有多余的精力参与节目。”
娄毅心虚地咳了下，话锋一转，他问起艾莎。“最近有她的消息吗？本来还准备邀她一起录制，结果联系经纪人，直接被拒了。”
徐羿白若有所思：“她应该比我更没时间。”
“这样啊。”他点点头，忽地感慨，“说起来已经有半年没见了，她也沉得住气，专注表演，几乎没什么消息。”
匆匆退出节目之后，像是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没有半点风吹草动，网上甚至找不到一张路透图。
视线偏移，仿佛失去焦点，徐羿白张了张嘴，低声道：“会有机会见面的。”
隐隐透出笃定的意味，让人摸不着头脑。
娄毅不语。
第二天，诸如“六年之约”、“生日快乐”等与徐羿白相关的话题纷纷登上热搜，粉丝们炸开了锅，正在吃瓜的童饶也看呆了。
顶在榜首的话题太具迷惑性，逛了半天，才勉强弄清。
原来昨天徐羿白刚过26岁生日，粉丝们与他的六年之约正式到期了。六年前，徐羿白正处于组合鼎盛时期，火热的人气令粉丝危机倍增，不知源于什么契机，粉丝们请求他在26岁之前绝不恋爱，还有理有据，说能阻断厄运。起初只是一个笑谈，后来渐渐在饭圈达成共识。
跨过年龄线，意味着徐羿白彻底“自由”了。
“哥哥再也不会爱我了……”文章下面有粉丝哭诉。
其他人反驳的话也令人啼笑皆非。
“醒醒，哥哥从来也没爱过你好吗？过去不会，未来更不会。”
“就算是明星也不能没有人权吧？还规定不准恋爱，可不可笑？”路人觉得标准严苛，粉丝却觉得远远不够。
有人直接嚎啕：既然约定了，为什么不把时间延长？26岁！这tm是个随心所欲谈恋爱的年纪吗？
也有理智粉发言：不是还没谈吗？搞得这么夸张，我还以为孩子都生出来了。
“你看这条评论，简直笑死。”童饶一边浏览一边捶床，手机递到艾莎面前。
她淡淡扫了眼，想到覃思瑶曾经提起的那句话。
算了，反正与她无关。
“我先下楼，你收拾好东西也赶紧下来，今天日程紧，收工会比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