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很紧，艾莎连夜赶回N市，回到酒店已经接近凌晨。
洗漱过后仍睡不着，她正翻看今晚拍下的照片出神，手机震动两下，点来一看，微信群里，覃思瑶发了个义愤填膺的表情包。
徐羿白铁血亲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覃璐也还没睡，见到消息立马回应。
狗尾巴是草不是花：怎么了，我的好妹妹？
徐羿白铁血亲妈：艾莎姐在吗？
只吃一小口：在的。
艾莎刚发完信息，视屏对话框就弹了出来。
画面里，覃璐正敷着面膜，悠哉悠哉地坐在电脑前安抚这位暴躁少女。
“我的姑奶奶，又是谁招惹到你了？”
“还不是那群吃瓜群众。”她郁闷地发出一张照片。艾莎刚出席完这场活动，自然熟悉照片中的场景。
摄像头对准了徐羿白和唐诗夏，舞台上灯光斑斓，两人坐在台下看秀，由于距离较近，现场摄影师将这一幕记录下来。俊男靓女同框，任谁也会觉得养眼。
两个人平时并不见交集，对于路人来说，只是纯属欣赏，一面好奇一面不自觉展开丰富联想。
“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也能被凑成一对，网友的想象力可真绝了。”覃思瑶忍不住吐槽，“我家小白清清白白，什么女朋友，压根没有的事，他们拉郎配也不是这样的吧？”
“那可不一定哦。”覃璐冷嗖嗖来了这么一句。
闻言，覃思瑶刀子一般的眼神投射过去。
她没在怕的，“所以说你还是年轻了点，没遭过社会毒打。职场上哪里没有潜规则？娱乐圈就更别说了。你以为偶像没谈恋爱？那只是没被狗仔撞见，或者消息被压下来了而已。”
“不可能！”覃思瑶斩钉截铁，“别人我不清楚，徐羿白肯定没有女朋友，我相信他。”
覃璐无语。
被无视了，覃思瑶只好寄希望于艾莎，“艾莎姐，你说呢？你跟他接触过，你最有发言权。”
“嗯？”提起这个，艾莎莫名回想起今天和他见面的场景。
无意间撞到他怀里，直到现在鼻腔里还有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的心颤个不停。
在床上滚了一圈，用被套捂住口鼻，她深深嗅了下，连洗涤味也无法冲淡他的气息。
“艾莎姐？”覃思瑶以为她掉线了。
撇开杂念，找回那一丝思绪，她认真想了想，“我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人。”至少身边的异性是真的少，而且那么忙碌的一个人有时间谈恋爱吗？
覃思瑶得意地摊手，“不过话说回来，他谈不谈恋爱不影响我对他的喜欢，只是偶像恋情被曝光多少会影响事业，我不希望他走回头路。”
艾莎跟着点头，以示赞同。
“您可真伟大！”覃璐笑道。
“那可不？！”覃思瑶傲娇地昂起头。
清晨，市区一栋高档居民楼里，徐羿白刚从床上醒来。
卧室是深色系的，除了墙边那张铺着灰色床单的床。
他起身，摁动遥控器，窗帘自动掀开。光线涌入，他不适地眯了会儿眼，静坐片刻，然后到客厅准备早餐。
当他慢条斯理吃着图吐司时，门铃响了。
来人是他多年的好友。
段泽林人没进屋，一条浑身雪白的马尔济斯就率先冲了进去。
“二宝！”
听到主人的声，小狗呜呜几声，继续在地板上撒泼。
段泽林感叹说：“你看，它对你这儿太熟，连我这个正经主人都不搭理了。”
“倒成了我的错。”徐羿白走回餐桌边，“这狗一来，我家的清洁费又该涨了。”
“你还缺这点钱？”他调侃说。
“我是怕麻烦。”他一抬眼，人已经熟门熟路，走到开放式厨房。
段泽林打开头顶的柜子，拿出一罐咖啡豆，回头问他：“喝咖啡吗？”
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他眉头微蹙，“这么有闲心？”
“这不是刚忙完工作么？”
他放下餐具，正色道：“新曲的宣发工作就做完了？”
他是断眉，微微一皱颇有几分痞气，“亏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好歹也是合作曲，你的工作室就不帮忙分担一下？”
他丝毫不觉理亏，“我是不想喧宾夺主。”
国内一流的rapper搭配顶级歌手，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这首歌是由段泽林创作，徐羿白只是负责帮他唱hook，锦上添花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
“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你。”段泽林揶揄道，谁知他还真受用。
“这倒不必，还是想想怎么还我免费帮你录歌的人情吧。”他手支在下颌，故作思忖了阵，“我看你新买的跑车还不错……”
他怔了半晌。
“卧槽！这么黑心？”段泽林忍不住爆粗口，“不带这样的吧。”
“那你想哪样？”他好整以暇地坐着。
段泽林：“……”
他手上正磨着咖啡豆，接机转移话题，“你家咖啡是不是换品种了，好像没有上回的那么醇香。”
徐羿白好笑地看他。
他沉默下来，煮好咖啡才端了两杯过来。
“有件事想问你。”段泽林在他对面坐下，神情严肃。
“嗯？”
“昨天……你跟唐诗夏一起出席了活动？”
“有什么问题？”
段泽林顿了两秒，状似随口一说，“没事儿，只是看网上看到了你俩的照片，觉得挺般配的。”
他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他故作轻松，“网友都这么说。”
段泽林曾经是唐诗夏的一名追求者，他在感情上其实不算专一，但这么认真的对待一个女生，确实是头一回。但有些人注定和他们不是同类。
“我不懂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徐羿白有些纳闷。
大概提起心上人，人的眼神总是不一样的。
他轻笑了下，面上流露出自然而然的温柔。“她除了爱玩、骄傲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这就是问题所在，徐羿白不大理解这种表里不一的人，直言道：“她私下可跟镜头里相差不少。”
“没人能做到表里如一。”有时候艺人面对镜头并不一定情愿，你不得不思量自己的一言一行，有没有人喜欢，是不是招人讨厌了。
“即便是你，不也不能肆无忌惮吗？”段泽林反问。
对面的人目光坦然，眼底凝着岁月打磨过后沉淀的光。
“收放自如是门学问，但这不代表在镜头面前就要丢掉个性，成为商业模具。”
段泽林轻笑，“你以为人人都有资本，能像你这么通透？”
资历和实力，毕竟很少有人能全都具备，而这些，徐羿白毫不费力就拥有了。
“总之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没表面上看着单纯。”
“单纯？单纯能当饭吃？”他仍一副满不在意的样。
知道继续对话已经没有意义，徐羿白端起咖啡，呷了几口。
二宝不知什么时候窜到脚边，绒毛直往他鞋上蹭，发出低低的呜声。
“它怎么了？”
“想你了呗。”段泽林揶揄，自个儿低下身拍手逗它，“二宝，来这儿。”
可惜它圆溜溜的大眼始终注视着徐羿白。
这副情景不禁令人恍惚，徐羿白想起昨晚见到的艾莎。她冲他傻笑了很多次，那种眼神很不寻常。目光里似乎夹杂了许多情绪，期待、欣喜、甚至还有一丝仰慕，就像此刻的二宝，水汪汪的眼珠盯着他瞧，仿佛在等待投喂。
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古怪的情绪来。
回过神，段泽林已经将二宝抱进怀里，告诫时故意瞟了眼徐羿白，“这是个黑心怪，以后少惹他！”
朋友多年，徐羿白掀了掀唇，已经见怪不怪。
……
上午的剧情主要围绕学校大礼堂展开。
学校晚会上，余贺一饰演的贺程会呈现一场街舞表演，节目结尾处还有横幅告白，不过表白对象是主角钟年年，也就是唐诗夏扮演的角色，而艾莎和男主演主要负责吃醋。
礼堂开阔，室内的环境稍显昏暗。底下群演里不知是不是真的混入了余贺一的粉丝，狂喜尖叫的状态不禁令人咋舌。
“安静！安静一下！”
副导演拿着喇叭冲台下的观众喊，试图维护秩序，不过安静片刻，又沸沸扬扬起来。
“这些群演哪儿找的？这么不听招呼！”导演心情不太美妙。
负责人讪讪地上前，“对不起，可能是工作人员没仔细筛查，一不小心让粉丝混了进来。”
这话其实不够严谨，不是粉丝混进了群演里，而是群演中本身就有粉丝的存在。
无论怎样，扰乱拍摄总是让人心情不快。
导演的位置安排在舞台正前方靠后的那排阶梯上，位置相较起来还算宽敞。一位穿着条纹衫的男子上前来，工作人员认出了他是余贺一的经纪人。
“李导，贺一特意让我来跟你说声抱歉。”
话落，台上传来短促的话筒杂音。
余贺一上台，底下尖叫声更甚，宛若粉丝见面会现场。
他简明地开口。
“麻烦大家遵守片场秩序，如果真的是我的粉丝，应该不希望剧组找我麻烦吧？”他笑了下，“只是玩笑，希望大家把精力留在一会儿的拍摄上。”
底下沉默下来，隐约听见几声“好”。
下台后，余贺一朝众人致歉。
艾莎听旁边的演员感慨了一句：“原来大明星也这么不容易！”
但他处理得很好，她这样想。
剧组调试完毕，舞台被灯光笼罩，艾莎也坐在观众席之中，不同的是，作为演员之一，她需要根据台上的表演做出反应。
“3,2,1，开始。”
指令发出，摄像机就位。
舞台上，前奏响起，余贺一从队伍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绿色休闲套装，头上戴了白色发带，步调缓慢、姿势慵懒，漠然的神情里夹杂了一丝孤高，表情恰到好处。
节奏加强的瞬间，肢体动作发生了改变，从单人独舞开始，两边伴舞逐渐加入，大开大合的动作配合张弛有度的肢体力量，即使偶尔换到边上，也让人无法忽略，整个表演行云流水、尤其流畅。
因为专业出身，不用替身，余贺一自己就能演绎地很好。
几个机位始终聚焦在他身上，台下观众活跃，欢呼声、呐喊声，还有人吃了口哨，气氛营造得正好。
艾莎第一次看他跳舞，不自觉入了迷。知道镜头对准了她，她难捺情绪，依照剧本描述的那样，流露出自豪的神色。
“卡！”导演喊停，拿着喇叭冲众人道，“观众情绪可以再激烈一点。”
指导了几次，这条镜头终于拍摄完成，不过余贺一的部分还没结束。
“舞台上的人暂时别动，辛苦大家再表演一次，补几个特写镜头。”
“没问题。”余贺一放松地笑，看得出他很享受。
二十分钟后，一场戏才告一段落。
他下场时，艾莎正站在舞台右侧跟人聊天。
“吃过饭了？”
“还没。”艾莎摇头，“结束了？”
“嗯，差不多。”
“那是该开饭了。”她浅笑着，露出两颊的梨涡。
结伴往室外走，艾莎好奇地问了句：“刚才那段舞是你自己编的？”
他偏了偏头，“不像吗？”
“不是，就是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跳舞跳得这么好。”
“没办法，这年头没点真本事，还真不容易混出头。”他半开玩笑说，“不过很久没练，倒真有些生疏，看来不服老已经不行了。”
他从小练习街舞，也获过不少国内国际奖项，原本只想成为一名舞者，渐渐接触到音乐，才有了成为歌手的念头。后来出道，如愿以偿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只是曾经Zer-O组合里，那个魅力十足的“主舞”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看好多站上舞台的偶像都没你实力强。”艾莎主观评价了一句。
他倏然俯身，离近了，漂亮的眸望进她眼里。
她整个人呆了呆，耳畔传来他似笑非笑的声。
“怎么？被我迷住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不适地移开视线，木讷道：“其实，你不说话的样子更迷人。”
他嗤地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这话我倒常听人说。”
艾莎有一瞬想跟他提徐羿白，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浇灭了。别人的隐私她不好过问。
“有话要说？”他见她迟疑。
她想了想，只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