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
秦子衿这前后跟换了个人似的打扮,在秦家上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高氏热泪盈眶,一边搂着秦子衿,一边摸摸擦泪。
秦子衿想起自己从前对高氏的态度,愧疚不由得在心底蔓延。
她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一边安慰着高氏,一边就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向高氏认错。
秦家上至秦老夫人,下至扫地的家丁,见到秦子衿的改变,都恨不能奔走相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
只有沈云溪,默默地坐在邵玉阁的书房看书。
林阿若瞧着沈云溪端庄恬静的模样,不由心神一晃。
沈云溪若生在秦家,那必定是众星捧月,无需参与那些内宅斗争,更不用每日都防备着会有人对她伸出利爪。
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一个人儿,安静坐在那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整个人温柔地似要掐出水来,却偏偏要卷入那么多的纷争。
等林阿若回过神的时候,沈云溪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怎么一直看着我?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沈云溪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一眼瞧过去,当真是让人觉着如沐春风。
林阿若本来无事要问,结果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苏连城的身影,她不由皱了皱眉,“小姐分明是不待见二皇子殿下的,怎么今日还允许他送您回府?”
沈云溪眉眼微微一动,无比平静道:“自然是因为,我在茶楼那个雅间内瞧见了二小姐。”
沈玉容为何会出现在那,沈云溪也不得而知,或许是苏连城身边的人通风报信,又或许是碰巧今日沈玉容也出门,正好撞见了孙吕拦住她的去路,一时好奇,便悄悄跟在了孙吕后面。
不论是何种原因,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沈玉容,已经知道了苏连城想提前确定婚期。
至于沈玉容会怎么想,那就不在沈云溪所关心的范围内了。
沈玉容和苏连城的关系,林阿若即便再愚钝,也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顿了顿,林阿若迟疑地看向沈云溪,“主子就不怕二小姐因为二皇子的事,而出手对付您?”
林阿若在沈家待的时间不长,可她打小就开始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又怎会不知道无论是沈玉容还是王素秋,都不是什么面慈心善的主,这母女俩一门心思只想沈云溪不好过。
沈玉容又那般喜欢苏连城,在知道苏连城想要早日定下婚期迎沈云溪入府后,沈玉容,还真的按捺的住吗?
沈云溪唇角一弯,眼皮也不掀地说道:“她又不是第一次出手对付我了,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
“何况,她越是处心积虑地想我死,她便会越着急,越按捺不住。”
顿了顿,沈云溪又抬眼望向了林阿若,嘴角向上勾起,“越着急,便越容易出错。”
换了前世那个久居深宫,心思特别深沉的沈玉容,或许还能沉得住气。
但是现在的沈玉容,到底还是太年轻,太容易感情用事。
就看王素秋能否劝得住沈玉容了。
不过,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沈云溪却十分清楚,沈玉容作为王素秋的女儿,其实打心眼里瞧不上王素秋这个生母。
沈云溪敛下眉眼,嘴角划过一丝嘲讽。
她倒是有点期待沈玉容的新招数了。
林阿若眉心一动,眸中划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她明白了。
“云溪,你在里面吗?”
书房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秦子衿站在门口,朝里面询问道。
沈云溪起身,将手里的书放回第二层书架,应声道:“是表姐吗?进来吧。”
秦子衿绞着手里的锦帕,踏着小碎步,有些扭捏地走进来,神情似乎有些别扭,眼睛一下一下地往沈云溪那边瞟。
沈云溪被她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便笑着问了一句,“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秦子衿这才坦然道:“萧亦宸下了帖子,三日后,请你我去围猎场狩猎。可是围猎场凶险万分,我们去还是不去?”
沈云溪看着她,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表姐想去吗?”
“啊?”秦子衿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回答,她倒也没想到沈云溪会这么问。
看到秦子衿的反应,沈云溪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心中自然也有了答案。
她走到秦子衿身边,拉住对方的手,柔柔一笑,“表姐,想去便去,不必太过纠结。”
顿了顿,沈云溪又加了一句,“我与你一同前去。”
在沈云溪的记忆里,从前的秦子衿,最爱的不是琴棋书画,而是骑马射箭,性子十分洒脱。
只是后来遇见了赵之桓,才会性情巨变。
想到如今的秦子衿变得敏感脆弱患得患失,沈云溪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秦子衿不明所以,有些担忧地问道:“云溪,你怎么了?”
沈云溪没有过多提及从前的事,也没有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只是淡淡道:“表姐,你从前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丢了太多东西。如今,也该将它们重新拾起了。”
秦子衿微怔,心中一动,有好半晌没说话。
沈云溪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她若还不明白,岂不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傻子。
秦子衿先前喜欢赵之桓,所以凡事都照着他的喜好来。
譬如为他学会温婉乖顺,又譬如处处投其所好,他若喜欢靛青色,她便穿着靛青色的衣裳。
赵之桓喜欢那种体贴入微,能为他洗手做羹汤的,秦子衿虽说对这些毫无兴趣,却也逼着自己学。
但这些,都只是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秦子衿真正遗憾的,是赵之桓不喜欢她骑马射箭,他希望她如寻常的世家小姐那般,每日只写诗弹琴,刺绣作画。
她十分不舍,可最后到底也是忍着痛,将自己所爱的东西全部丢掉了。
结果到头来,她在对方眼中,不仅什么都不是便不说了,赵之桓甚至还想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