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眉头微皱，“将人拖出去，把这清洗干净，再派几个人把火盆和柚子叶拿来去去晦气。”
话落，她又朝众人福了福身，面上满是歉意，“事发突然，也怪我平日里对这群奴才太过宽容，竟让她破坏了祖母的寿宴，也让诸位见了血腥。”
府里的奴才匆匆将柚子叶和火盆拿过来，沈云溪见此，招呼诸位宾客跨火盆烧去霉运，吩咐下人将柚子叶洒了水后洒到宾客身上扫去晦气。
沈玉容和王素秋愤恨地看着这一切，恨不能将沈云溪给碎尸万段，却也毫无办法。
事发突然，谁也料不到吟霜会突然自戕，等她们反应过来该如何做的时候，沈云溪已经吩咐好了一切，她们再无插手的机会。
沈云溪替孙氏倒了一杯茶，柔声安慰道：“祖母，您受惊了，是孙女没管教好奴才，扰乱了祖母的寿宴，是孙女的罪过。”
老太太摆了摆手，面露出几分疲惫，“云溪，这不关你的事。”
摊上这种刁奴，沈云溪也是受害者，她又怎么能将错归咎到沈云溪身上？
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白薇，孙氏有些头痛，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先将这丫头带下去，过后严加审问。”
已经死了一个丫鬟了，再审下去，只怕今日的寿宴，就全毁了。
白薇被带下去后，孙氏意味深长地看了依旧跪地不起的王素秋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先起来，别跪着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今日这一出跟王素秋母女脱不了干系，然而家丑不可外扬，寿宴上已经死了一个人了，再继续审下去，只怕整个沈家的脸都丢尽了。
王素秋颤巍巍地直起身子，深深吸了口气，“是我的错，回头我会拨几个忠心能干的丫头给云溪，今日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一下子折去了两颗棋子，还险些将她的玉儿搭进去，沈云溪可真是好手段，无论如何，王素秋也咽不下这口气。
孙氏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只冷声道：“不必了，这件事，回头我会自己负责，用不着你插手。”
王素秋尴尬的神情凝在脸上，这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微妙。
沈云溪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王素秋还想再在她眼皮子底下安插钉子，只怕没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赵管家忽然小跑过来，打破了僵局，“老夫人，外面有一女子，凶神恶煞的，说是要见大小姐，见不着就不走，您看要带她进来吗？”
赵管家小心翼翼地望着孙氏，沈云溪却瞧见了他眼里的幸灾乐祸。
明明是来找她的，这人却不问她的意见，而是将选择权放在了祖母身上。
看来，今日想看她笑话的人，还真不少。
孙氏只觉得烦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将人赶走就是。”
王素秋眸光一转，劝说道：“母亲，还是让那姑娘进来吧，今日是您的寿宴，贸然将人赶走，若是对方在门口闹起来了，影响的，可是咱们沈家的声誉。”
她虽不知道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姑娘，但听到赵管家说对方凶神恶煞，不见到沈云溪就不走，她也能猜到，这人多半是冲着沈云溪来的。
而且听赵管家的描述，这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既是如此，她更加不能放过这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孙氏深深看了王素秋一眼，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便将人带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王素秋今天还想干什么。
赵管家得了吩咐便离开，临走时，还朝沈云溪投去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他将人带了进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云溪帮助过的林阿若。
由于林阿若看着实在不像面善的小姑娘，孙氏一见到她，便不由皱紧了眉头，“这位姑娘这么急着想见我们沈家的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林阿若跪下朝孙氏磕了个头，“一个月前，小姐帮了我，让我有了足够的银子安葬父亲，然而小姐并不求回报。我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小姐是想替您求一份福气，我便自发抄了一份佛《说阿弥陀经》。”
“可是，我并没有读过多少书，浪费了好多纸和墨，感觉特别对不起小姐的一片好心。知道您今日过寿，所以我早早地雕了一尊观音，希望往后，您一直被菩萨保佑。”
林阿若将自己雕刻的木观音递到孙氏面前。
孙氏接过它仔细观看，不由感叹这雕工可真是精细，每一处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绕是她见惯了金玉打造的观音，也从未见过雕工能有如此之精细的，这份寿礼，孙氏爱不释手。
不过，想到赵管家说过的话，孙氏还是不由开口问道：“方才有人说你凶神恶煞的，还说你若是不见到云溪就不离开，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阿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长得有点凶，一着急就显得凶神恶煞了。见不到小姐就不走，是因为今日是您的寿宴，若是过了今日再拿出来，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再说了，她若是表现的友好，别人会放她进来吗？
只怕是禀报都不会禀报，就直接将她轰走了。
名门望族里的弯弯绕绕，她多多少少，也听说书的人讲过，这沈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若是沈家内宅真的风平浪静，那沈云溪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寿宴挖空心思，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防止那些奸佞小人背后搞小动作。
孙氏不知她心中所想，听得这话，倒是忍不住一笑，“这孩子，倒真是实诚。对了，你现在可有在旁人府上做事？”
林阿若摇了摇头，“我平日里，都是给旁人家中送送柴火，挑挑水什么的。我长相不讨喜，没有哪家愿意买我做丫鬟，我都是东一家西一家的跑，专门给人家做些力气活。”
然而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干苦力的，她又是个姑娘，所以至今没个可以安稳落脚的地方。